沃檀睫帘半收,一丝讥诮才遮到眼底,又听阿兄迟疑着出声。
这回,他嗓音中有乱颤的挣扎,腔儿压抑着:“可是秦府,可是那秦大将军……”
“我知道,阿娘说过,秦大将军杀了咱们的爹。”沃檀声音清脆,干净分明的眼中,静静悬着一汪澄澈:“阿兄,这是误会。其实是恶奴贪财纵火才烧死了咱们阿爹,与秦大将军无关的。”
于沃南千千万万的错愕之中,沃檀将当年的事儿半真半假搬造一通。
“我在县衙亲眼看到了被抓住的那个恶奴,是那人亲口说的。至于阿娘为什么会记错……我猜是事情发生得突然,阿娘被吓到了。”
末了,她又沉吟道:“毕竟如阿兄所说……阿娘也不想离开咱们,更不想离开阿爹,但秦大将军自恃门第,压根瞧不上咱们阿爹,兴许曾经在阿娘跟前拿话刺激过她,才教她记忆错乱,生了误会。”
沃南呼吸顿住,目中更积着浓重的惘然,不是因着胞妹给生母的找补,而是因她所说的,这事情的真相。
在此之前他怎么想得到,胞妹一回京,便给他带来一茬又一茬的,令人脉搏乱跳无规的意外?
而在此之前,他确是拿秦府当仇家,而这也是他吞吞吐吐,想将这事烂在心里的原因。
所谓的舅父,却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杀父元凶。这般真相,让他如何说,又从何说?
甚至于,他想过要杀掉那秦大将军,或是杀掉秦大将军之子,替他们生父偿命!可到头来得知的真相,却是生父的死,与那秦府之人无关?
恨意错付,茫然四顾。
沃檀很能理解,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平平静静地等他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