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时仍有人在谋划下月抢亲之事,可见鬼神虽可惧,终究敌不过断子绝孙的恐惧。
萧元度重新问了牛二设伏之地周边的大致景况,便让他们退下了。
而后紧锁眉宇,手指轮番敲击着书案。
程平也不催促,静候一旁,等他发话。
半盏茶过去,敲击的手指停下,萧元度终于开口:“我欲废止劫夺婚,你如何看?”
程平大惊,“上官为何突发此想?”
当然不是突发此想。
围塔村那夜,姜女想要什么回应,他很清楚,姜女眼中的失望,他也看得明白。
即便回来的一路上两人都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那件事、那段对话不曾发生过……
心里不是不懊恼。
原指望这次出行能与姜女更进一步,结果倒好,差点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然而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萧元度隐约觉得,若是任由这个结系着,他与姜女之间也就如此了。
所以近些天,他翻来覆去地想,一直想。
“你只告诉我,究竟有几分可行?”萧元度抬眼看他。
“劫夺婚之俗为害之深,由来已久,超乎想象,上官有这个心是好的。也不瞒上官,卑职也深恨之……上官稍等。”
程平离开片刻,再回来,怀里抱着许多卷宗。
“上官请看,这上头所记,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全是人命。死者多是不堪受辱的新妇,也有围殴中死去的新郎以及助力抢亲的乡民,就因发生在抢婚当日,只作记录,不能入刑……过后双方陷入互相报复的循环,所引发的刑案更是不计其数。”
程平重重一叹。
乱世生乱象,如今难得安泰几年,却远算不上太平盛世,诸多乱象仍有生存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