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元度怒目而视。
姜佛桑毫无惧色:“夫主不愿做这巫雄令也做了,你没得选,巫雄的百姓亦没得选。你尚且可以逃避、可以挑自己喜欢的事去做,那些黎庶却是逃无可逃。圣人有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夫主既在其位,数万人性命攸关,岂可儿戏?”
姜女这话与萧元胤才送来的一封书信口吻不谋而合,皆是张口民生,闭口百姓。
暴躁开言,“老子就爱行军打仗,谁愿意做这巫雄令,谁又耐烦理那些俗务!”他从来信奉的都是刀锋之下见真章,动嘴皮子、舞笔杆子的事自有人效劳。
姜佛桑淡淡道:“那大将军何不战场杀敌逞威,偏偏屈居于小小的巫雄县城?”
“固然是。只是,”姜佛桑笑笑,“夫主不妨扪心自问,你剿匪究竟是图一时快慰,还是为了百姓安泰?”
萧元度似乎被这一问问住了。盯着她看了片刻,道,“我向来只看结果。”
“是。”姜佛桑点头,“论迹不论心,夫主剿匪确是造福了巫雄生民。但若真是为了百姓长远计,与其一味穷兵剿寇,何不深思一二,为何巫雄如此多寇?那些匪寇之中,除了天性穷凶极恶者,总有不那么心甘情愿为匪的,他们又为何轻易便被裹挟着走上这条路?”
萧元度沉沉瞥去一眼,面色已十分不虞:“你在教我做事?”
“妾无意教夫主什么,妾只是替巫雄百姓感到悲哀。他们千辛万苦盼来的父母官,根本不在乎治下的子民,镇日只知打打杀杀,从未将他们的温饱生计放在心上。”
萧元度豁然起身,手指门外:“那些匪类为祸一方,我剿了他们,难道不是为了巫雄百姓?”
心思百转,双眼陡然变得晦暗,“听不懂你在说甚。”
姜佛桑弯了弯唇:“夫主大可放心,我也叫他一声申大哥,此事若泄露出去,对我并无好处。”
萧元度看她许久,抬手抹了把脸,“申屠竞与他们不同,他们虽为山匪,干得却是劫富济贫之事,除了主动进犯九牢山者,素日并不轻易害人性命。”
萧元度嗤地一声:“妇人之仁!他们做下的恶罄竹难书,死有余辜,莫非给他们定罪还要究其前情谅其苦衷?那么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又该去何处诉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