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天

李家是宛陵城有名的困难户了。他从小爹妈死的早,和大哥相依为命的长大。今年大哥都二十八了,才说上亲事。

本想这两天搏一搏,多打些鱼,卖个好价钱,好给女方添点彩礼,成亲时也不至于太寒碜。

那天出船的,就只有李家两兄弟,和其他几户零零散散的和他们一样家境不怎么样的渔民。

他和大哥一人一艘船,划在一众船队的最前面。

很快,几艘船钻进雾中,拉开距离,看彼此,就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了。

按理说,捕鱼的船少,应当有收获才对,可李二庆撒了几网,都是空网。

雾气越发的重了,天色越发的晦暗,让人觉得心里又压抑,又沉闷。

“呜呜呜——”

耳边似是有男人在哭的声音。

李二庆心里一哆嗦,“谁!”

没有人理他,呜呜声依旧在耳边,哭的悲怆。

他心里害怕,大喊了一声,“哥!”

李大庆的船离他不远,被大雾阻隔只剩一个阴影绰绰的人影。

“怎么了?”

“你听见有人哭了吗?”李二庆声音有些抖。

“没有啊。”李大庆边说话,边又将网子洒出去,“那是风声吧,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李二庆侧耳仔细听了听,簌簌的好似确实是风声。

可能是他疑心病了。

只是李二庆的眼皮一直跳,心中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什么不详的预感。

又下了几网,皆是空网。

空气中的湿腐气息越来越浓,就感觉埋了几百年的坟被人挖开了,又像是闷了好些年没打开过的臭泡菜罐子,那气味儿闻得他只想作呕。

李二庆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抬头望了前面大哥模糊的船影,又喊了声,“哥!”

他想说,今天收成不好,要不他俩早点回去算了。

可是,等了半天,前面船影晃晃,并没有人回他的话。

这个距离,他哥应该能听见他说话的,为什么不理他?

突然有一丝凉风刮过,刮得他背后一阵阵的凉。

“哥?”李二庆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理他。

他拿起桨,准备摇到他哥身边去一探究竟,可是,桨入水中,涟漪一片片的荡漾开去,就像什么突然被打碎了一样,眼前他哥的身影一片片破碎开去,忽的就消失了!

眼前空空荡荡,除了弄得化不开的雾,什么都没有。

李二庆头皮一阵发麻,后脊梁上凸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哥!你别吓我!你去哪儿了!”他又喊了几声,可压根没人回答他。

“哥?”

“哥……!”

湖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