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次呢?”
姜珣又是一愣,眼中所及眼前的马场,忽然就领略到了公主的深意。
“最末,当属驾部、仓部、屯田、虞部、水部。”
李星娆笑了一下,幽幽道:“士族清高,以驴骡牛马仓廪为低下粗鄙之务,一生追求清名雅贵,职权剧要。换言之,若你在朝廷里是个养马的,哪怕你驯养出的良驹能上天,骑术精湛到无人能敌,在人心固化的阶层里,你始终是个臭养马的。”
“可是你看,同样的事情,换成身份高贵的人来做,便完全不同。”
李星娆抬手示意他看眼前所见:“如此排场,如此周到。你可以在这里养马,赛马,甚至钻研马术,那些在轻贱之人身上受轻视的事,变成了权贵之间可以消遣、可以认真比斗、甚至可以彰显身份的事。”
姜珣眼神深沉,没有说话。
李星娆也不需要他打断,她饮了盏酒,语气亦变:“国当以民为本,而民之所重,恰是庙堂之中既重视又轻视的事,可笑不可笑。”
姜珣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女人,他的表情很认真:“微臣只知,国无法不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殿下所言的身份差别,恰是这规矩中的重要一环。殿下已是人上人,无人敢轻视,世人各有其道,殿下不必悲悯。”
“是啊,只因我是公主,便可不必忧虑这些,那若我不是了呢?若我生来就是卑贱贫民,又或是一朝被害跌落成为阶下囚呢?那时,本宫是悲命运不公呢,还是恨敌人狠毒呢?”
姜珣严肃道:“但殿下已然是殿下,并无低贱出身,亦不可能一朝跌落。”
李星娆认真的看了他许久,语气一转:“说的对,所以本宫也没在哀叹悲悯,只是见此情景,忽然感叹,觉得很多事情不该被轻视,也希望有朝一日,这一切都能改变。”
姜珣怔愣,还没来记得开口,耳朵倏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