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来,背对着苏霓儿,将她的破衣裳泡进水里,反复搓洗,越洗越是难平。
若不是他有把柄被她捏着,他何故受这等窝囊气?
心中不愿,手上的动作没了分寸,力道稍稍大些,便将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裳搓坏了。
——“撕”
衣裳被撕裂的声音清脆,响在晨间寂静的巷子里。
身后苏霓儿冷嗤,“这就觉得委屈了?那些为了让夫君安心读书、心甘情愿洗了十几年衣裳、手上全是老茧的人,岂不是要气死?”
苏霓儿手里拿着半串冰糖葫芦,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抬头望向旭日东升的天际。
“有些人呢,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好,却不知他穿的每一件衣裳都是别人一针一线缝的、他吃的每一粒米都是从别人嘴里省下来的;”
她伸出干瘪的手儿,晃在微红色的霞光里,仔细地瞧了又瞧。
“还有些人呢,把自个的当牛做马误以为是深情,以为对方会感动,结果活生生将自己活成了笑话。”
陆卫青眉头紧蹙。
老实讲,他听不太懂苏霓儿在说什么。
她总喜欢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似是抱怨某个负心的男子,又似在拐弯抹角地骂他,神经兮兮的,等他真正儿八经问她时,她偏又不说话了。
也是,七岁的孩子,懂什么?
大概是从街里邻坊那里听到过什么,照着学罢了。
陆卫青不理,全当她在自言自语。
他将洗净的衣裳挂在树间的绳上。
听得苏霓儿又言,“没洗干净,再洗一遍。”
他手上动作一顿,“做人不要太过分。”
苏霓儿冷笑:“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玉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