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前,绥朝与乌伤签订和谈文契,开放互市,呼遵关迎来送往诸多商队, 为两国百姓带来颇多惠利。百年之后的如今, 所谓文契已成一纸笑谈, 呼遵关紧闭关门,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瞭望塔与箭楼伫立着石塔般的将士, 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盯紧防线外的动静。
霜寒露重,浓雾遮蔽视线,即便站在高逾数丈的城墙之上也难望见什么, 远方依稀有跳动的光点连成一线, 大约是风中连绵不断的烽火。
战火燃自洛水,呼遵关并未正面迎敌,只是日夜严阵以待, 随时处于备战状态。大约半年多以前, 乌伤铁骑发起过几次猛攻, 似乎迫切想要开辟新的战场以吸引前线火力,但架不住战况胶着,兵马实在无暇分身,此计只得作罢。
之后又是漫长且不安的等待,就像无风无浪的今夜,谁又能保证直至次日天明依旧无事发生呢?
果然,过不多时,这份平静被冒雪奔行的斥候高声喝破,他勒马城下,口中继续大喊:“洛州军报,洛州军报——”
守门将领立即引他至主将营帐。
呼遵关主将名唤顾有玉,少年时落草为寇蹲过几年大牢,出狱后对自己前途深感迷茫,恰逢朝廷征兵,她便南下从军去了,戎马生涯与出身将帅世家的粟氏母女全然不同,作战风格十分剽悍奇诡。
顾有玉额面留着遭受黥刑的印记,斥候自然识得她,却没想到帐内还有另一人。
这名女子长发高束,身着银甲,站在沙盘前与顾有玉似模似样地说些什么,她几乎未着妆容,眼下略带青黑,烛火映照之下不见疲惫,反而显露出几分坚毅。顾有玉对其态度恭敬,好像主权旁落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斥候为取情报久未归返,还以为军中职权发生调整,又怕自己眼瘸认错主将,不知军报应递给谁,不由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