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想好了投胎作谁么?”
垂在脑后的白布随风飘动,李怀疏摊开手“瞧了瞧”掌心纹路,好像在黑暗中见到了自己飘如飞蓬,不知归处也不知来处的命运,她低声道:“还没想好。”
“花俟说,阴阳玉简与冥府普通的册籍不同,不用经过判官笔,年岁几何,家世好坏,自己提笔便能写就,甚至可以保留原来的记忆,唯一不好的是,判官笔判一生,阴阳玉简却只能定下开篇,定不了人生后续。我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再做一次李家人。”
再做一次……她的女儿。
康瑶琴的面容一闪而过,李怀疏还来不及感伤些什么,蓦地被沈令仪扯着腕子站了起来,她不明白怎么回事,趔趔趄趄地跟着走,直到足边碰出了泠泠水声,才惊得向后退了退,愕然道:“沈令仪——”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两人落入水中。
想象中的呛水与浑身湿淋淋都未发生,避水符在范围内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李怀疏与沈令仪安然无恙地身处其中,甚至没被水的浮力托起,仍然如履平地。
只是那条三指宽的白布在这波外力的冲击之下被扯开了,擦过沈令仪耳际,向后飘远了。
李怀疏轻轻煽动了几下眼睫,沈令仪以为她是不适应双眼没有东西覆盖,便横掌遮住了她恰恰恢复视力的眼睛,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在鬼市给我买的符咒用得差不多了罢?避水咒用都用了,别浪费,你猜多了层屏障,花俟还能听见我们说话么?”
“不管你投胎作何人,只要有这道伤疤,我都找得到你。”
这般大费周章,她还真只是说话,指尖在她意识不清时所刺的剑伤处戳了戳,李怀疏笑着握住她的手腕,使她松开蒙住自己双眼的手,郑重地看着她道:“沈令仪,我的眼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