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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你自己报仇了?也不为你母亲报仇了?”

沈令仪脸上的松动转瞬即逝,李怀疏指缝间溢满了血,趁势追击道:“仇人的女儿有什么值得你罔顾孝道?也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你已经忘记了淑妃对你的养育之恩。廊下教读书识字,伴日影月影兼听风雨,新年守岁,爆竹声阵阵……是那样柔软温热的一双手呵护着你成长。”

“竟也比不过你的一己私情么?”她眼眸清冽,其中嘲讽清晰可见。

昔年在碎叶城,同甘共苦了一段时日,年少的沈令仪将小她几岁的观音奴视作亲密的同伴,在略去名姓的回忆里道尽对已故母亲的追思怀念,观音奴也与她说起母亲,却没什么好讲的,反而显露出幼年的乏善可陈。

从前用来拉近距离的回忆如今却被用来疏远彼此。

犹如沈令仪手中这把破雪,本是为了保护李怀疏,却在她身上留下剑伤。

一切一切可谓造化弄人,倘若她们是濯春尘所说的天定姻缘,那真不知究竟哪颗红鸾星动才牵起了这根理也理不清的红线。

李怀疏步步紧逼,拿话激她,使得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挣出罅隙的沈令仪再次坠入无边幻境,她衣衫被虚汗透湿,面色惨白如纸,不知又受何人何事蛊惑,眼中倏然燃起仇恨的火焰,怒而提剑!

细长的剑刃“刷”一声从血肉模糊的掌间抽出,穿透腹部的另外半截剑身随之拔出,血液霎时喷涌如注,在两人之间汇聚成血泊。

李怀疏捂着伤处痛吟,眉头紧紧蹙起,趔趄地后退了几步,眼看破雪又要刺入自己心口,她已无力躲避,淡笑着闭眼领受,既然横竖是死,死在沈令仪剑下也好过其他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