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文稿通常是由刺史府中的书吏负责书写,此次却是崔庸自己执笔润色。
崔庸吩咐了两名吏员去清泉寺迎接佛像,沿途照例有都督府兵士立筑人墙,维系治安。
至于昨日赴宴的那些个文人,有的答应来,有的模棱两可,但即便只有小半数的喉舌肯出力,也足够掀起舆论了。
明明万事俱备,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太安生?
都怪江尧平这匹夫,要是借兵给我,一定能将人找出来,何至于在这儿瞎猜。
崔庸想不通他,都已投诚多年,何以惺惺作态,事事都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嘴脸,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做官似的。
崔庸更想不通的是天子特使一行人究竟去了哪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半个月过去了,没有半点动静,一介女流而已,总不能这么沉得住气,难不成人间蒸发了?
眉心突突直跳,崔庸狠狠按了按,不愿再多想,掀帘向车夫道:“快些个!”
天色仍晦暗,马鞭声如雷似电,在寂静的竹林间惊起一串飞鸟,河畔旁的灰顶马车一路疾行,差不多进城时,水面上日月轮替,朦胧的晨光渐渐透过云层铺洒人间。
还未到吉时,衙署周边被围堵得水泄不通,道路两旁摆设了行马,行马外又有兵士执枪驻守,但依然阻止不了人潮突破防线。
隔了几条街的百戏台不再人声鼎沸,百姓几乎都涌到了这里,他们要到行佛终点的寺庙里吃一碗免费的热粥,要向不容易碰面的长官讨一个说法,要质问皇帝是不是像歌谣里编的那样德行有亏才降祸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