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疏听罢,在轮椅上整袖,向孔曼云郑重一拜。
她生了张别人的面孔,孔曼云至今难忘初次见到李识意的那日,一双眼将天真烂漫诠释到底,其他五官本也十分标致,在明眸映衬之下却乏善可陈。
是以最初她不肯相信李怀疏坦诚相告之言,直至这双眼睛渐渐被许多心事缠绕,连气质都变得清冷淡然,少女不食烟火的淳朴反倒成了残留之物。
相识太晚,孔曼云不知李怀疏是否从小性情如此,但心中仍旧不适时地涌出些许难过。
“太医令厨艺不错,食材也好,可惜吃得太素,我这会儿又饿了。”孔曼云眼巴巴地看着李怀疏,“听说李夫人近几日总入宫,她从家里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么?”
李怀疏默然片刻,引得孔曼云愈发好奇,催促她快说,却见她侧过脸去,又咳嗽一声,一副再难替家母遮丑的模样,轻咬下唇又松开,在孔曼云期待的目光中尴尬道:“她只会吃。”
湖心亭建在海棠园中,与浓艳欲滴的花树互衬为景。
骆方往湖中倒了一篓红尾鲤鱼,迎夏还说等再过几日要铲淤栽莲,春赏海棠,夏有菡萏水莲,秋白菊,冬素梅,侍君足不出户也可览遍四时景色。
也许过不了这个春天,我便要踏上轮回道了。
谢浮名约她亥时相见,约莫是七娘的魂魄有了消息。
昨夜,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不知从哪个狗洞潜入宫城,身上被树枝草叶划得七零八落,乍一眼还以为是奇丑无比的窗花生了腿会走路。
纸人与李怀疏对视一眼,薄薄的下巴费劲地冲砚台努了努,李怀疏会意,将案上砚台拿到了地面,只见纸人单支着条腿,将另一只脚尖伸进墨汁里,单腿蹦到近处开始落笔,如是四五回,像模像样地写了一串字。
她似乎十分嫌弃自己身上沾了墨汁,低着头将藕断丝连的右脚在地上揩了又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