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令说那内侍催得紧,康瑶琴简单洗漱收拾了下便跟着他一道往外走。
灯笼晕晕蔼蔼地照亮脚下的路,夜色深沉,周遭安静非常,家令下意识又收低了声音,将内侍所说一五一十地回禀:“七娘生了重病,白日便起了烧,一直烧到半夜,清醒了一会儿,又晕过去。”
康瑶琴脚步一顿,面上竟浮起几分冷笑:“这才入宫几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身子骨弱,却没弱到这份上。”
世家大族的小娘子如到了年龄,哪个不是下聘书过六礼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偏生七娘,夫人尽心尽力地养大成人,因国丧才去,也只是侍君,辂车并五六个宫人迎入宫便算出嫁了,走的是偏门,嫁的是女帝,从头到脚都写着荒唐二字。
家令以为康瑶琴心中有怨言,又心疼七娘,便随着她一道在影壁前止步,府中说一说也便罢了,万万不能当着宫里人的面发这些牢骚。
“说是七娘入宫那日忤逆了太后,陛下略施薄惩,命她将先府君的诗稿摹临了几十遍,还有定下三日限期,这才病倒的。”
康瑶琴沉吟片刻,了悟什么一般,竟捉袖掩唇轻笑起来。
家令并未察觉,仍继续说道:“七娘从小到大都是由夫人照顾的衣食起居,会否因宫人疏忽才病成这样也未可知。宫里的意思,夫人且去瞧瞧是什么个情况,顺道见见七娘,这也是陛下的恩典。”
“恩典也不必夤夜入宫罢?”康瑶琴看向天色。
宵禁时分,大小坊市都有武侯执刀巡夜,别说平民百姓,即便朝臣官员,如无紧急公务也不得出门走动,劝阻不听者或以谋逆罪论处,武侯可当场射杀。
宫里来的车堂而皇之停在府门前,等入了宫还得在城门郎处登记,明日也少不了谏臣小题大做地唠叨,这恩典可谓颇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