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果酒,继续道:“人这一生,不如意的事太多了,要是我们事事都去计较,只会陷入在内耗中。”
见林沐晗微蹙眉,她挪动目光,落在远处大声说话的男人身上:“他是李哥,上个月女儿查出了子宫癌,妻子身体一直都不好,每月都要吃一两千的药。觉得他现在是在强撑?”
她迎上林沐晗的双眸,微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反正都要过,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自在一点的方式?’”她举起了酒杯,“李哥还说过一句话,在生死考验前,你才会明白,世上的一切挫折,都不是事。”
她知道,这个坎儿,沐沐凭靠她自己也能过,但她不想沐沐将时间浪费在内耗上。
林沐晗垂眸一笑,还是举起了跟前的酒杯,与谭笑的酒杯相碰:“看来你这是趁我不在,恶补了一番,不然这道理怎么一个又一个。”
没等谭笑回答,她收回手,将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看着杯中黄色的液体:“道理我都懂,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今天在庭上的某一瞬间,是我人生最屈辱的时刻。”她偏着头,“可当我看到我当事人独自掉泪,无助地坐在证人席摇头否认,被律师咄咄逼问时,我又觉得,自己以为的屈辱,跟她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她放下了酒杯,双手微向前摊开,表情凝重:“我是一个法学生,我上的第一节课,教授就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用律法捍卫当事人的权益,也可以用我们所学的律法,去钻法律的空子,路该怎么走,由自己决定。审判结果,并不代表唯一,也并不代表事实本身,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我们心中的天平保持平衡。”她苦笑了声,“很显然,我认为我心中的天平是正的。”
闻言,谭笑心里划过一抹了然,比起输了觉得羞愧,沐沐更在乎的是,自己无法让自己的当事人享受到公平的对待。
林沐晗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饮尽后,将酒杯重放在桌上:“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就是输了不甘心。”她起身指着城里的方向,“江悦,你等着,今天你给我的耻辱,我林沐晗一定会让你尽数偿还。”
谭笑仰头望着她:“我陪你一起。”
“你必须跟我一起。”
与此同时,亚天会所,3124包厢。
江悦这儿才拿下一个大合作,正与客户开酒庆祝,包厢的门就被打开,紧接着就有一个保镖走了进来,冲江悦耳语了两句,江悦轻哼了声,放下手中的酒杯,冲客户指了指外面:“煌天国际的苏总在隔壁,邀我过去一叙。两位放心,敞开了玩儿,账都记在我身上。”
她都这么说了,客户们就是再不满,也只能笑着点头。
出了包厢,她大步走向隔壁的3125包厢。
这里跟她订的那个包厢气氛完全不同,灯只开了两三盏,整个包厢冷冷清清的,哪里有半分热闹?也就黑色岩石茶几上的一堆酒瓶,与烟灰缸里的烟头,有过多人来过的足迹。
她上前走了几步,最后在角落里瞧见了身穿白色西服套装的苏涵。
她当即勾唇一笑,走到苏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接问道:“苏总这是邀我过来,开始第二场?”
苏涵笑了,俯身倒了一杯酒,放在干净的小茶几上,推给江悦。
“本打算离开,临走时听说小江总在隔壁,就想着请小江总过来聊几句,毕竟小江总对我家的事关注得紧。”她皮笑肉不笑,谭笑说的不错,谭笑现在还在她这条船上。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么肆无忌惮去针对谭笑,真当她是死的吗?
江悦靠在沙发上,笑意吟吟看向苏涵:“所以,苏总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她话锋一转,表情严肃,“可不是我不给苏总面子,实在是你这半路杀出来的堂妹不识趣。”
“她那人向来如此,对我这个堂姐也一样。”苏涵故作困惑的摊开了双手,“可是怎么办?她可是我爸指定的农场继承人,你也看到了,那农场在她手里不过半年,就创造了不错的收益,她折腾出来的栽种法子,还把附近农学院的教授都惊动了。”她嘴角噙笑,“还追着聘请她教学。”
她旁若无人端起了酒杯,半举着在空中晃动,漫不经心道:“小江总是不是以为,那些人都是我牵的线?我倒还真的想与这些搞研究的人结交,但人家可瞧不上我身上的铜臭味。小江总见多识广,你给我拿拿主意,我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