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与舅母伉俪情深,忠贞不移,是人间真情最好的模样。
就连他也心中不忍,让这一对有情人劳燕分飞。
蛮蛮叩着陆象行的手,与他一道,上前向凌飒一礼:“陛下,尾云与苍梧一战之前,象行曾对我说,他身为汉人,亦有汉人的使命,不让苍梧侵略尾云,更是为了阻止苍梧野心扩张危及大宣,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是宣朝人。我们都一样,我和象行的婚姻,早已不止是我们俩人的事,我们身后是两个国家。当初是我考虑不周,私自逃出长安,才有今日。一切就是蛮蛮自作自受。”
凌飒的眉梢抖了几下:“当初离开,必是厌恶舅舅,如今又回来……”
蛮蛮汗颜:“陛下,对虞贵妃,不也是一样么。”
一开始相看两厌,后来别扭地动了心,再后来,已是情毒入骨,便是刮骨也再难疗愈了。
凌飒终于不得不承认,尾云公主此回来长安,是做了不少调查的,他的许多底细都让尾云公主摸清了。他无奈地发出一声长叹,对陆象行笑道:“舅舅娶的这位小舅母,可比朕的贵妃厉害,她从来不敢为了朕顶撞母后。”
虞贵妃在宫中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生怕行差踏错,便是一步之差万劫不复。
可越是如此,她所得的宠爱便越引起陆太后的不满。
母后对贵妃诸多挑刺,极尽严苛。
每每看在眼中,凌飒夹在其间,都有苦难言。即便他想要为她撑腰,贵妃都从来只会让他熄火,说好听的,是怕自己做了挑拨天家母子的红颜祸水。
贵妃对母后侍奉得勤勉细心,未必心中没有微词,可她柔婉顺意,从来不在凌飒面前多嚼半句舌根,更不敢对陆太后说半个“不”字。
倘若贵妃也有舅母这样的胆识,也许,他也能有勇气,如舅舅般对母后敌视相向吧。
世人皆知太后英明,无人为皇帝歌功颂德。
即便封禅泰山又如何,丹青史书上记着的,始终是“陆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