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嗯”一声,那是很多年前危廷奉诏入京时置办的一处别业。
木莎点头,与阿娅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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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盛京被攻,城楼沦陷,皇城、里城人荒马乱,关门闭户,城外则一派安然。
城南外十三里处,有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山,名叫“丘山”,山势错落,草木葳蕤,林寒涧肃,四季风光不一,乃是盛京地界内最有名气的一座山岳。
却说木莎离开皇城后,领上一队亲信,与阿娅一起赶往丘山。从南麓登山五里,两人带头驰入一片树林,及至尽头,刹住马匹。
前方峰峦耸云,溪涧淙淙,声似银铃。一人跪坐在草甸上,面前是一座刚砌好的坟冢,怀里捧着一块木头,像是墓碑。听见马蹄声,那人回头往这里一望,昔日莹亮的妙目干涸空洞,像龟裂的洼地,风一吹,满眼尘泥。
看见来的两人,那人神色无波,转回头,接着用刀雕刻手里的木头。她大概不擅长写汉字,刻下的一行楷体板正得愚拙,并非某人之墓,仅有三个大字,赫然是——徐正则。其中,“徐”字里那个“余”底下少一个勾,一板一眼地竖下来,左右两撇对称,像稚儿画画似的。
他以前怎生说来着?书法并非作画,要有笔锋,有气势,有棱角。他教她写汉字,从千字文开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她偏偏都不学,只要三个字——他的名字。
他便教,手握在她的手上,一笔一划,在宣纸上落下他们的姓名——徐正则,云桑。多复杂的五个字呀,也多美丽、多浪漫呀。她伏在案前苦练,却仍被他数落,一气之下扔掉笔,将沾满墨痕的宣纸揉成纸团来打他。
他也气,但是气不久,默立片刻后,捡走纸团,走回书案后来喊她重写。她不肯动,他便为她研墨,铺纸,最后从笔山上挑来一支新的狼毫笔,好声好气,请她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