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瞿在派人搜查潜逃在外的岑家人,江州城门的盘查极其严格,城墙底下的告示栏上甚至张贴着岑家所有人的画像,底下备注悬赏金额,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成百上千双眼睛从那一张张画像上挤过,为安全起见,危怀风提议先与岑雪在城外留一日,木莎先进城打探情况。
当天,危怀风陪着岑雪在城外一片树林里休整。夜里,大树下篝火燃烧,危怀风给岑雪烤着鱼,忽然道:“徐正则不太对劲。”
岑雪烤火的手微微一颤,嘴唇抿成一线,看着火堆不语。
“他若是能利用云桑下蛊控制了庆王,就应该尽快放伯父出城,而不是待在城里,任由王瞿派人搜捕岑家人。”
岑雪艰难应道:“……对。”
危怀风看她一眼,尽管不忍,但必须说透:“那个潜伏在伯父身边,先是劫走夜郎宝藏,后是派人火烧赵家村的奸细,应该是他无误了。”
篝火烧在面前,热浪袭人,可是岑雪全身发冷,如堕冰窖,她几次抖动嘴唇,最后说出极苍白的一句:“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危怀风想说什么,看见她潮湿的眼圈,戛然而止,温柔道:“我先前一直想问你,伯父为何要收养他?”
岑雪深吸一气,抬头仰望夜空,逼回眼眶里的泪水,平复许久后,才道:“爹爹与他的父亲是挚友。”
提及岑、徐两家的往事,岑雪鼻头一酸,热泪难止。
“徐家祖籍姑苏,很多年前,徐伯伯进京赶考,与爹爹一见如故。徐伯伯爱作画,爹爹爱写诗,两人常在一起吟风咏月,一人作画,一人题诗。后来,他们一起参加科考,一起金榜题名,也一起入朝为官。爹爹因为有家族荫庇,始终留在盛京城里,徐伯伯则在外辗转,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做起。每年开春,爹爹都会收到徐伯伯寄来的画,顺带捎着他所在地方有名气的特产,爹爹则回诗以赠,捎以从金石斋里买来的丹青。不久后,徐伯伯被调往姑苏任职,大约是太高兴,他忽然来信邀请爹爹前往姑苏一聚,要请爹爹看一看他故乡的风物人情。爹爹去了,在姑苏城里留了一个多月,回来时,箱箧里满是徐伯伯夫妇塞进来的礼物。那些礼物并不昂贵,但是品类齐全,有画作,有绣品,有美酒,有腊肉……全都是徐伯伯对爹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