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自知他不可能承认什么,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些什么, 尽管半个月前,他才是要与云桑成亲的人,尽管这半个月来, 他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从容平静。
“他们说,自从那日被国相带走后, 云桑姑娘一直被软禁在国相府里,与将军之子的婚事非她所愿,乃是国相一意孤行,她为抗婚, 已在府里绝食数日。”
“她是被圣女选中的继承者,若不能在十五岁前成亲, 便必须入主观星台成为下一任圣女。国相这么做,也是为保全她。”
“可她抗婚的原因是师……”
“她已不在我的局中,我亦非她局中人。”徐正则从棋局里捡起一颗废子,扔进棋篓,“阿雪,不必再与我提她了。”
岑雪哑然,注视着徐正则淡漠的脸色,想起他与云桑的渊源,一时如鲠在喉。
徐正则所言不假,从一开始起,云桑便只是他们潜入月亮山夺取宝藏的一枚棋子。现在,这枚棋子已物尽其用,成为废子一颗,徐正则当然不会再为此耗费多余的心神。
可是,对于那一颗废子而言,执棋者仍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是她愿意以性命为代价来争取的归宿,她岂能想到,在她奋力挣扎,为彼此未来争取希望的时候,她早已被对方扔弃?
“于师兄而言,这一局棋的确是已与云桑姑娘无关,但师兄是否想过,在云桑姑娘那里,师兄仍然举足轻重?”
“你不必把她想得这般深情,我已说过,我于她而言,不过是猎物罢了。”
既是对待“猎物”,又怎会付出真心?再说,她那样骄横任性的人,会知道什么叫“真心”么?
岑雪微微一愕,看着徐正则波澜不惊的脸,恍惚有种陌生感。记得初来王都的那一天,她在国相府里质问他是否在利用云桑,他也是一副这样静水无波的表情,坦然地回答“是”。曾几何时,记忆里那个温润和善、耿介方正的师兄开始模糊起来了。
“大婚那日,城中权贵会齐聚国相府与将军府,月亮山里防备松懈,那是我们最后潜入禁地的机会,师兄着手准备一下吧。”沉默半晌后,岑雪开口。
徐正则接着往棋局上落子,睫羽似夜幕覆压,吞没一切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