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是还嫌人家拒绝得不够直接,非要叫人家来当面再拒绝一次吗?”
李妙宸一边冷着声音说着话,一边自屏风内走了出来,她板着一张俏脸,说话的语气里也是气冲冲的。此刻她如何不气闷?她气姚采言昨日的一通瞎搅和,气自己父皇糊涂,问都不问一声叫人替她去说亲。这些都在其次,最可气的是,那孟豫竟说看不上她。他恁什么说看不上她的话?要说看不上的话,这话也应该由她来说才是。李妙宸越想越是生气不已,一双手也不由自主紧紧捏成了拳头。
“真没想到那孟豫竟是个不长眼的狂徒!小六你放心,父皇不会让他得了意的,父皇要治他,对,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明昌帝见得女儿被气成这样,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口中也咬牙切齿似地道。
这明昌帝平日也算是个明白人,可此时眼见得心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时气极上头,竟是口不择言了。若真要为这事治孟豫的罪,那还不成了昏庸之君了?一旁的陈全儿也吓得脸都白了,他刚才的那一番添油加醋,本是为一时泄私愤,想让皇帝将孟豫找来骂一通的,可他没想到皇帝会因为此事要治孟豫一个大不敬,这事可不是闹大吗?
“父皇,你是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嫁女不成,羞恼作怒,然后残害功臣吗?”李妙宸冲着皇帝说话了,心里越发自己这个亲爹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残害功臣?明昌帝听得一时警醒,赶紧摇头否认,可眼见得李妙宸这般生气的模样,他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冷哼一声,心里随即又琢磨着,就算不治孟豫的罪,也得找个由头将他叫来臭骂一顿替女儿出气。
这事倒不着急,如今最紧要的事,是要想办法哄得女儿消得气才是。可他这女儿自小就被送去了王国公府,在其外祖母卫老太君身边长大,卫老太君一向娇惯她,她这性子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可实际上拗得很,这回被气成这样哪能轻易就哄得好?
就在明昌帝一筹莫展之时,门外又有小太监进门来禀报,说是王国公家的世子王瞻自京外办差回来了,特地见宫来拜见圣上。
“瞻儿回来了吗?快叫他进来!”明昌帝一听这话面上一喜,这王瞻是王国公的嫡子,也是李妙宸的表哥,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他这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片刻之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着一身浅蓝锦袍,眉眼生得甚是清俊,正是自青州归来的王瞻。
“王瞻见过姑父。”王瞻大步至案前行礼。
“瞻儿快起身。”一个多月未见,王瞻仍是一副精神勃发的模样,明昌帝面上露了喜悦之色。
“四哥……”李妙宸也喊了王瞻一声。李瞻排行第四,李妙宸一直和王家诸兄弟一道唤他为四哥。
王瞻见了李妙宸,面上也露了欢喜之色,他起身后走近了,正待和平日见面一样,与她打个趣儿斗斗嘴皮子,可话还未出口,就发现李妙宸脸上蔫蔫的,笑容也好似有些勉强。
“小六,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啊?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王瞻盯着李妙宸就问道。
“我哪有不高兴?四哥你眼花了吧!”李妙宸赶紧露了笑脸,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王瞻的胸前推了一把。
“没有就好!”王瞻见她这样,顿时松了一口气。
明昌帝让王瞻坐了下来,又问他此次去青州之行有何收获。
“姑父,青州之行收益颇多,瞻儿将诸事都已写在了这本札记之中,姑父空了可以看看。”王瞻上前,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奉给了明昌帝。
明昌帝接过册子,面上露了欣慰之色。将册子暂放在案头显眼处,又问王瞻自青州回来的路上可都顺利。
“路上还算得顺,只是经过平州时,连续下了两天暴雨,路不好走,因此耽搁了两天路程。唉,这样一来就错过了孟大将军凯旋进城的日子,没看到那等盛况,我这心头还真觉得有些遗憾……”
听得王瞻竟是提起了孟豫,明昌帝面色微变,正待开口移开话题,不想王瞻却是兴致勃勃,紧接着又道:“也无妨,我听说了,姑父在城北新赐了宅子给大将军,那里离我的住处也不远,这次一定要专程去大将军府拜访一番,也好瞻仰大将军的风姿,了却多年来的心愿。”
明昌帝听得这话点点头,面上露了欣然之色,王瞻打小就崇拜孟豫,一直说等有朝一日孟豫凯旋归朝,他一定要去结交一番。如今他这心愿可不得快要实现了?只是,那孟豫着实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一口回绝了与小六的亲事,实在是有些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