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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燕云城所有发生的事,引陛下到燕云城,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安国公主面上并无愠恼之色,容色浅淡,但眼眸之中满溢怒气,语气也满是难言愤怒。

积攒多日的怒气在这一刻得到爆发,周围负责警戒的守卫军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脊背发寒。

方镜辞瞧着她满是几欲喷火的双眸,依旧从容雅致,张弛有度。他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但燕云城发生的一切,却有专人一一传送到他的案头之上。

或者说,对于燕云城的一切消息,他甚至比安国公主知之甚细。

此时被安国公主当面揭穿所作所为,他不恼不气,右手依旧抓着鞭子,笑得温和有礼,仿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

斩钉截铁,毫无推诿。

安国公主眼眸之中,愤恨之意清晰浮现而出,“阿暖之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方镜辞微微闭了闭眼,“殿下不是早已知晓么?”他依旧笑得温润雅致,灼灼其华。“我从来都不是风光霁月的君子,机关算尽,狡诈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阿暖何曾得罪于你?”安国公主握着鞭子的手背青筋毕现,眼中情绪复杂。“她不过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你何至于这般算计于她?”

方镜辞微微笑着,不紧不慢,从容雅致。“殿下大可以告之于陛下,让陛下治我的罪。”

安国公主微抬着下巴,眼中愤恨之意有如实质,“你以为我不敢么?”

方镜辞唇角笑意染上三分苦涩,望着她的眼眸满是情深,“殿下如何不敢?在殿下心中,我何时比陛下重要过?”

握着鞭柄的手微微一紧,安国公主呼吸一顿,当日在蔚县他的字字句句不由得回响在耳边。

眼前此人从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内里的阴鸷痴狂,常人闻之胆怯。一年多的相处,他未曾刻意隐瞒这章 ,只是自己被他表象上的谦逊有礼迷惑,才会一心觉得他也是以家国大义为先之人。

方镜辞的眼眸从未自她身上离开,她一点一滴的细微变化都难逃他眼睛。此时见她紧抿着唇,不言语,对她心中所想便能猜测几分。

微微轻叹一声,他松开鞭子。“倘若抽我一鞭能让殿下解气,殿下便不要手软。”

他仍然是这副风淡云轻、从容雅致的模样。

安国公主从前有多欣赏他这一面,如今便有多憎恨这一面。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于你,只是你不该将陛下置于险地。”燕云城中鱼龙混杂,一旦赵琦被擒,于大庆而言,便不亚于灭顶之灾。

“倘若陛下不亲来燕云城,燕云城守军与百姓又如何受到鼓舞,奋勇抵抗北魏与叛军?”方镜辞虽不是武将,却也知鼓舞士气之重要性。安国公主不在,夺回燕云城之战,有小皇帝在此,效果也是不错。

话已说出,方镜辞便不再遮遮掩掩。“但是陛下必定不会平白无故来到燕云城,但有阿暖就不一定了。”他依旧从容淡然,仿佛先前燕云城的生死一战不过是他举手投足见轻描淡写的一局棋。

“倘若没有阿暖,我还真不能保证陛下一定会到燕云城。”阿暖会跟着沈季文来到燕云城,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方镜辞却没有放任此事,而是趁机将阿暖远走之事告之于小皇帝,再于半路安排月姑娘跟随,一路将小皇帝引到燕云城。

这其中的谋划算计,不得不让人赞叹一声。

然而安国公主却只觉得遍体生凉。“鼓舞士气什么人不能做,你为何一定要将陛下引来这里?”

“殿下虽然对外声称在蔚县,但只要有心人稍加查探便会知晓,殿下早已四处联络边境守军,伺机平定靖南战乱。”说到此事,原先一直从容不迫的方镜辞微微低敛着目光,无形中透露出几分阴郁气息。

“陛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猜忌之心不小。燕云城之战于殿下而言,是切断靖南与北魏的关键一战,至关重要。可畏于陛下猜忌,以免落主和派口舌,引起不必要麻烦,殿下便不能亲临此战。”他轻抬眼眸,目光柔柔切切落于安国公主身上,如雪落湖面,微不可查,却又实实在在,让人无法忽视。“陛下不准殿下参与平定靖南战事,缘由便是燕云城中人人对殿下感恩戴德。不管此战殿下有没有出面,燕云城百姓对殿下的感激之情不会消散。”

“但引得陛下助战燕云城,则会使得城中百姓感激陛下,树立陛下在燕云城的威信,也是化解陛下心中愤恨猜忌最好的做法。”

他筹谋划策,步步为营,所作所为,为的终究只是安国公主。家国大义于他而言,从来不是至于心头的重要之事,他只为自己的心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