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早真的很怕,再过个五年十年,连她的记忆也开始模糊,父亲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把菊花放在墓前,哑声开口:“爸,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
——
俞早在父亲的墓前坐了半个小时。直至手脚冰冷,全身僵硬,就连睫毛都染上点点晶莹。
四点半,她离开墓园。
坐进车里,她哈了哈气,使劲儿搓冻僵的手指,哆嗦着去开空调。
暖流倾泻而出,慢慢盈满空间,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俞早的身体慢慢回暖,手和脚也终于有了知觉。
睫毛上沾染的雪片遇热融化,快速化成几滴水珠。
她缓缓闭上双眼,任由它们落了下来。
雪下得更大了,像是扯破了的柳絮,漫天飞舞。房顶和树梢铺了薄薄的一层。
雪天路滑,开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堰山。
天色擦黑,路灯将整座城市点亮。灯火微茫,自高处落下,宛如坠落人间的银河。
车子顺利开进小区南门,在单元楼前,俞早透过风挡意外撞见一抹熟悉英挺的身影。年轻的男人手执黑伞,雪花落满肩头,一身料峭清寒。
脑子里蓦地飘过两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注2】
同一时间,手机发出“滴滴”两声响,屏幕由暗转亮。
一条微信醒目地挂在通知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