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梦背对着她,坐在她床下解鞋带。他解鞋带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吵到她,连脱外套时,他都是缓慢慎微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躺上地铺后,林鹤梦低声说了声“晚安”,颜籁阖着眼睛,也小声回应:“鹤哥晚安。”
他们都同样又累又困了,原本以为身边躺着人会睡不着,可在头接触枕头后不久的时间里,睡意就袭上来了,他们沉沉地共同坠入了梦境。
颜籁坠入的是童年的梦。
那是九月的第一天,才入秋,山上又下了一场大山雨。
领着她报完名,外公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泥土地,将她背回了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外公又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拎起晾挂的干鱼去山下集市卖鱼了。
她家是自建房,主宅旁边是外公用泥巴夯土和塑料雨棚搭起来的柴火棚。
雨下得越来越大。
她在呼啸的风声和倒水似的雨声里听到房子外边“咯吱咯吱”作响,棚子仿佛要被风吹垮了。
她看看窗外昏暗橙黄灯光下的雨丝,又听听那雨声和棚子“咯吱”声,一想到棚子里还有柴火,外公的自行车也收在里头,她坐不住了。
她越想越害怕,不是怕黑也不是怕鬼,是怕棚子倒了,柴火湿了,外公的自行车压坏了。
自行车一坏,外公就不能骑车送她去山下上学了。
想到这,她呼吸急促起来,把笔一放,跑去厅堂踮起脚,用手掌抵住门闩,一只手用力地将门闩往右边打,另一只手又用力拔,“嗵”一声,门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