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礼的眼睛盯着他,勉强撑着坐起来的身体如筛糠般发抖。
“你出殡那天,我会回来。”
除了历文这种疯狂追梦者会去北美洲采风三年,几乎没有人愿意放弃已有的安全和收入陪他发疯。
但是叶拙不在乎。
他想离开,越远越好。
无论是草原还是冰川,他都可以去。
叶承礼愤怒到了极点,但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居然就要这样走了……
叶承礼伸出手,却再也碰不到叶拙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叶拙大步离开,不留任何感情。
他身后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仪器因为叶承礼摔在地上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医护人员冲入病房,叶承礼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拦住叶拙,可是只能摔在地上,连向前爬行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曾经被叶拙以为会永远困住他的阻力,原来只要一个转身就能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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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言意冲回路家,向路唯成逼问叶拙去向的时候,叶拙就在隔壁。
路言意和路唯成说得所以话,他全都听在耳里。
原来只有他还蒙在鼓里,而路言意早就知道路唯成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
原来连路唯成都提醒过路言意,只是路言意非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
话说回来,叶拙还要感谢路言意没有在他第一次想要离开的时候改变。
如果路言意表现得再好那么一点点,可能现在的叶拙就下不了离开的决心。
那天晚上,路唯成在路言意走后,和叶拙做出承诺:“我和路言意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我不拦你。你的去向,我不会和路言意多说一个字。至于你爸爸……路言意不会知道他还活着,也不会再拿他来纠缠你,以后你爸爸在医院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就当是减轻一点我犯下的罪孽吧。”
路唯成还记得叶拙第一次到路家的样子。
小叶拙躲在叶承礼身后,十岁的他看起来那么小,就像个营养不良的小猫,素净的脸和他爸爸一点也不像,说话还有微微的鼻音,和路言意这个只知道顶撞闹事的混蛋完全不同。
一转眼,叶拙都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路唯成摸了摸右眼周围,本来没有痛觉的眼睛,此时正在隐隐作痛。
他取出一张卡,“拿着这个走吧,没有密码,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但叶拙却淡淡地拒绝了路唯成的赠与。
“我一直记着我爸爸治病的钱,我现在手里的钱能够还上八成,剩下的部分我会尽快还上。我知道这些钱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我不想欠谁的……”
路唯成:“是我们欠你的。”
他话语里的“我们”是谁不言而喻。
但叶拙坚持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