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深处,微生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困倦的泪水:“刚刚好像是闻见了海产的腥气,我都快被黏糊糊的海产给弄得浑身不适了。”
若陀一本正经地回应道:“这里是水下,水产的确是不少。”
微生打开水镜,画面上的正是漩涡的使者接触陵游的那一幕,他微微蹙着眉感叹道:“这个祭司,越看越是奇怪。”
“论及胆识,他已是不错。”若陀赞叹了一声,“能在双重的压力下面不改色,若是真能归于归离集,也是一个绝佳的人才。”
若陀顿了顿,又道:“你现在的处境可是不怎么安全,既然此时与奥赛尔有关,那他必然是想了足够的法子来抓你,或是直接将你置于死地。虽说你基本上不会上战场,但你缩所起到的作用也不是可以轻易揭过的。”
他将目光瞥向在前方开路的少年夜叉。
夜叉一族暂且不提,光是能净化无数魔神残渣,便足以称道。更何况摩拉克斯不在之时,大多事务都是微生代为处理的。
“那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呢?如今归离集的所有敌对者中,只有奥赛尔最难应付。若是能以我为饵,使得奥赛尔那边缺少强力的助手,那摩拉克斯赢了奥赛尔之后,未来的局势便可见分晓了。”
若陀微微叹气:“不过他大概不会高兴的吧。”
幽暗的水底难见光明,有些鱼儿随波逐流游到仙人的面前才能骤然惊觉有其他生灵的存在,惊慌地甩着尾巴逃走。虽说仙人并不会因为这点幽暗的光线而阻隔视线,但水底的环境总归是有些压抑的,衬得心底的情绪也沉重了几分。
但不似仙人的仙人却是身体微松,露出一个微笑,用手肘撞了撞若陀的肩膀,嬉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在?我这条小命可就交给你保护了!”
若陀嫌弃道:“别,担着你的命我可累得慌,也就摩拉克斯受得了你了!”
微生哑然失笑。
不多时,前方探路的魈拿着和璞鸢走回来,沉声道:“螺珠的指引就停留在此处。”
微生将查看村庄中动向的水镜收起,以螺珠为媒介将介于虚实之间的水中封印打开,波浪翻涌的空间霎时转换,将三人转移至一个密闭的地方。
微生沉声道:“到了,凭感应来看,这里就是螺珠被遗族人挖出来的地方。”
他抬手,赋予这幽暗之地重见天日的光亮。
这应是一座水下的殿堂,绚烂的螺贝在海中矿石所构筑而成的大殿中交接为螺旋的形状,墙上的壁画中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反而清晰得如同往日再现。
大殿中央立着一个水纹回旋的祭坛,但祭坛的四周却是残留着许多尸骨,在这密闭的大殿中显得无比森冷。
微生略过连完整形状也看不清、亦不知晓是何种生物的尸骨遗骸,走到墙面壁画前。
待看清了壁画中的无数的人影时,微生的眸色微愣。壁画中最为独特的人形乃是刻画的人身鱼尾的魔神,这一点他并不意外。
螺珠中还有着魔神的残念,却又不惜耗费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来庇佑着受到妖物侵扰的遗族人,这魔神残念的所属者乃是祈愿之魔神便基本可以确定了。
然而,拥有一双冰蓝色眼睛的存在却并非是魔神,而是随侍魔神左右,面貌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代代的传承而有所不同、但却拥有一双如出一辙冰蓝色眼睛的人。
“陵游果真并未对我们说实话,半真半假、半虚半实地掺在一起,他说谎的功夫却也不错。”
微生看着这些石刻壁画,转头道:“若陀,我记着你是可以看到岩石的记忆的?”
“的确是可以看到一些。”龙王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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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之时,岩军仍未休息,案牍劳形。
浮舍入账,行礼道:“岩君,海面上的风浪越发大了,奥赛尔已有所异动。”
摩拉克斯沉吟片刻,眼尾的绯红比寒渊中的刀剑更为凌厉,将所有收拢到的情报汇在一起分析之后,他沉声道:“可有查到跋掣的动向?”
浮舍肃穆道:“近日来并无跋掣的动向,她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
摩拉克斯掀起营帐的垂帘,望着聚拢得越发阴沉、几乎要与波涛汹涌的海面贴在一起的乌云,面色微沉。
风雨欲来,但奥赛尔势必不会让他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