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以前不愿意对侄女说得这么露骨,既是担心孩子心里背上给她养老送终的包袱,也不愿意这件事被哥嫂误认为一桩交换,更怕让严珑早早泄了斗志。
眼泪打转的严珑吸吸鼻子,“姑姑,我会找工作养自己的,还要挣钱带你出去玩,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买好喝的酒。”
严华只是轻拍她脸蛋,“姑姑知道。”她又面朝梅树,幽幽地说,“六姑婆就和我说过,‘女仔不易’。她说她有侄子,有兄弟,有一堆等着继承或平分她财产的人。可她的财产,有一半是她母亲在新加坡一担担地挑土挑来的,不明不白地给了那些压根不知道心疼这份钱财来之不易的人,她不甘心。”
“不是六姑婆计较身外物,更不是她到老都看不开,也不是我有了点财产就来拿捏你们小辈。我和她想的相似,就是觉得在咱们这个社会,很多女孩子真的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攒,最后被赤条条地刮走一切。我想做点不一样的,我想让你知道,姑姑是你的后盾,我会尽力让你以后走得不那么辛酸。”严华给严珑刮泪,“就一点,我希望我这个哭包侄女能硬气点儿,该骂的就骂,该争取的就争取。你骨头不立起来,我担心……我所有的最终也是便宜了某个男人。”
严珑哪里还忍心隐瞒姑姑,“呜……姑姑,不会便宜男人的。”
严华老谋深算,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抽了口烟,眼里带着笑意探究道,“那会便宜哪个女人?”
严珑呆住,不知道如何作答。严华已经拧侄女耳朵,“严珑,老娘告诉你,韩湘灵就是不行!金蔚也不行!”
“那谁行?”严珑问她,呼吸越来越紧。
“嗯……其实吧,我觉得,女人也有不少人挺不是东西的。你过好自己吧,那档子事儿着什么急?我跟你说,谈恋爱可是桩苦事,无聊的一塌糊涂,又得不到什么好果子。谈个屁啊,搞钱搞事业才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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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王砚砚绕着考点附近兜了足足六圈后只接了一单。乘客也是个参加事业编制考试的漂亮女孩,坐在副驾驶上还捧着笔记本淡定地回顾知识点。而王砚砚就没在学习中的严珑脸上看到过如此泰然自若的表情,难得见她坐咖啡馆偷闲翻会儿书,掐表十五分钟才看完两页。由此王砚砚断定,严珑这次考编可能还会落榜。
见女乘客最后收起笔记本,王砚砚才搭讪,“考这个是不是很难?”她料想以当年成绩甩自己一大截的严珑都考不上,换自己去可能连题都读不懂。
“还好。”女孩说,可能是碰到年纪相仿的女司机的原因,上车时她没有任何疑虑就坐副驾驶,更乐于和王砚砚聊几句,“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考这类职位,但题目觉得不难。”
王砚砚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要怎么复习才会掌握得又快又牢固?”
“就是分模块走题型,错题死嗑,培养做题的时间感。花点时间专心投入都不会很难。诶,你也要考吗?”女孩问她,这才顾得上认真打量眼前的网约车司机,五官秀丽,妆容清爽,一头蓬松茂密的发丝被扎成松弛马尾,她耳朵上的大耳环随着车辆的行进微微摆动。对方不好意思地笑时,双眼闪过一丝机灵极了的狡黠味道,“我考不了这个,我学历只有大专。我朋友也参加这场考试,我有点替她捏把汗。”
“其实只要用心复习,就会明白现如今这社会最简单轻松的事儿就是考试。”女孩的手掌压紧口唇憋着哈欠,“我领996的福报时成天盼着回到校园时代,辞职回家复习的这几周才算过上舒心日子,成天和题打交道省心省力。”女孩又问,“你朋友考什么岗位?”
“嗯,劳动监察大队,是专门监察996的吧哈哈。”王砚砚笑着回答。
“哦,这个岗位虽然报考的人不少,但也不是很难考上。”女孩说她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才回楠城老家考公考编,前年她刚研究生毕业就曾考上过省直机关,“当时嫌赚得不多性价比一般就没去。”
王砚砚和这种考试当饭吃的人一下子拉开距离:好气,她家严珑考了几年人都考得有点傻憨了,怎么还有人举重若轻说得如此简单。
将女孩送到考点前,她坐在副驾驶上支付完却没下车的意思,而是将微信二维码送到王砚砚面前,“加个好友吧?”
王砚砚愣住,“啊?”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网约车私域流量。就乐呵呵地扫了女孩,“想用车就喊我哈。”
临下车前女孩回头对她眨眼,露出自信的一口白牙,“那当然,好不容易碰到个车技好人又养眼的女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