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齐衡玉为何把肚子里的疑惑放在喉咙口磨了好几遭,还是婉竹纯澈的仿佛一汪清潭的眸光下把话咽了回去。
他上前替婉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只说:“太晚了,该安寝了。”
雷雨声裹着呼啸而来的惊风把支摘窗的窗棂吹得吱吱作响,屋内的烛火还是点着明暗不定的两盏,齐衡玉便趁着这样朦朦胧胧的昏光,藏起了心中的一切情绪。
整个齐国公府内,除了齐老太太、李氏和婉竹以外便没有人知晓齐衡玉回京一事。
尤其是杜丹萝,自那日没有借着百寿图将婉竹害死后,她便日日待在松柏院里,静等着下一回的机会。
白日里她依旧与诗书为伴,偶尔听杜嬷嬷说起杜嫣丹成婚后如何侍奉婆母、与妯娌和小姑子们周旋的事迹,那颗被酸涩填满的心就仿佛得到了些释放。
“她纵然再会吟诗作对,被父亲夸赞若是个男儿身便是文曲星下凡又如何?才女的名头被我夺去,婚事也只能捡我指缝里剩下来的。”杜丹萝笑着说道。
杜嬷嬷正在替杜丹萝挑明早要服用的燕窝,这也是个细致的活计,杜嬷嬷却甘之如饴地做了十来年,身边的丫鬟们都插不上手。
“夫人自小就不爱吟诗,如今嫁了人,倒是时常抱着诗集不放了。”杜嬷嬷如此说道。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却无意间戳到了杜丹萝心中的伤疤,她搁下了手里的诗集,百无聊赖地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松柏院,慨叹似地说:“若当初没有那一首惊才绝艳的《桃花吟》,齐衡玉还会登辽恩公府来求娶我吗?”
这话杜嬷嬷却是答不上来,伺候在杜丹萝身侧的其余丫鬟们也是三缄其口,半句话也不敢说。
旁人都不敢言语,倒是杜丹萝自个儿调侃起了自个儿,只见她苦笑一声,头上的朱钗也因这细微的动作而铃铛作响,“应是不会吧,说不定还是五妹妹嫁进齐国公府更好些,齐衡玉仰慕她的才华,必会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