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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是鹰,这回是鱼。怎么听怎么觉得是乱七八糟的故事,可偏偏是这毫无出处的故事,最是下饭,最是抚慰人心。

李绵澈的筷子迟迟未动,一向清冷的目光此刻难得噙着温柔。

“连陛下都坐不住了。”他?轻轻道。可眼?前的少?女却如此笃定?。“你怎么……”

“我怎么了呢?”顾轻幼俏皮地?笑,白皙的肌肤是诱人的光滑。

李绵澈望着眼?前的鱼肉吞吞口水,故作恼怒地?笑道:“你怎么把小叔叔当成鱼来看?”

“鱼不好嘛。”顾轻幼的声音轻轻软软,又拿筷子戳了戳眼?前浸满汤汁的醋鱼。

“自然是好的。”李绵澈败下阵来,拿筷子夹了一口,果然鲜香无比。

但就?在这日?之后,随着渭北与宇州互市越来越密切,随着渭北的百姓愈发身家富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责李绵澈勾结渭北候,将?大誉库银用作壮大渭北之势。起初是私下议论,待到后来,竟有言官出面?,要皇帝罢免李绵澈太傅之位。

外?头这样的闹腾,罗管事便把门户看得更紧,以至于顾轻幼从夏到冬始终没怎么出门,直到次年春来。听说郊外?的庄子里?暖池已然修缮完毕,顾轻幼便打算出去散散心。

庄子里?闻言立刻上下而动,齐齐准备。虽然都觉得太傅大人的官帽岌岌可危,但到底谁也不敢小觑这尸山里?杀出来的阎王。何况毕竟是自己的上头主?子,即便真有一日?遭殃,那也是有本事拉着自己陪葬的。

此刻赵浅羽也身居在郊外?的绿萝庄内。前两日?小太监已然来传了旨,说是过了清明便可解禁足,还请公主?往后谨言慎行。

“自然是要谨言慎行的。”赵浅羽对着青鸢念叨。“我这皇弟好狠的心,竟然禁足了我大半年之久。若不是母后疼我,过年的时候接我入宫住了半月,我岂不是被憋疯了。”

青鸢细细替赵浅羽上着妆。从敷脂粉到抹胭脂,从画黛眉到贴花钿,青鸢一步步都是做惯了的。但该说不说,近两年公主?脸上的脂粉越来越厚了。其实青鸢觉得倒是与年纪无关,而是公主?忧思日?多,才导致原本的薄薄一层脂粉已然遮不住她的细纹。

但好在,禁足的这些日?子消息闭塞,没有官眷往来,因此虽然孤寂了一冬,反而养得姿容恢复了一些,连肌肤也多了几分从前的雪润。

“昨儿孙姑姑说她们庄子刚出了春笋,今儿可送来了?我倒是想着这一口。”赵浅羽今日?选了黑烟眉,越发衬得整个人如珠玉一般隐有光彩,让她对镜自照间,不由得心情大好。

青鸢闻言一双眉头便变得皱皱巴巴起来。来之前她万万没想到,公主?选的这庄子竟然紧挨着太傅大人名下的一处庄子。好巧不巧,这庄子又恰好是孙姑姑与那云俏姑娘所打理的。那孙姑姑本就?是见杆就?爬的主?儿,得知?公主?在这,一天倒要跑来两三回。起初公主?还不在意?,可往后二人越说越投机,可不是都瞧那顾姑娘不顺眼?。

一想到这,青鸢只觉得头疼,忍不住劝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何必老与那乡下妇人来往呢?您只看孙姑姑每回过来,除了背后说些闲话,便是阿谀奉承,哪有正经人的样子。”

“你不知?道吧,顾轻幼要来庄子上了。”赵浅羽兴致勃勃,眉心的金钿光彩照人。“顾轻幼既然都来了,没准绵澈也会来呢。”

“可……”

“行了行了,你别管了。一会我与孙姑姑说话,你去挑拣一些不喜欢的衣裳首饰,让她拿回去给云俏用。你就?不必过来伺候了。”

说话间,青鸢手上的胭脂已被夺了过去。她呆在原地?怔了怔,到底无可奈何,只好说句我给您准备燕窝去,便恹恹走出了房间。

果然不多时孙氏便来求见。一进门,这妇人先是啊呀一声抚掌,随后便眉开眼?笑道:“怎么两三日?不见,公主?越发精致了。啧啧,是这眉毛的缘故,这眉毛画得可真好看。”

“是黑烟眉。”赵浅羽本也很吃这一套,但因方才被青鸢说上那么一句,想到孙氏不过是奉承自己,一时也觉得没意?思,于是表情淡了淡,脱口道:“近来云俏可好?”

“那孩子虽壮实,但也缠人,她整日?出不得门,忙得焦头烂额。”提起云俏,孙氏脸色一黯,到底心疼。

“也真是可惜了。”赵浅羽用手指拈了些西洋香膏,轻轻往纤细的手腕上涂抹着。“若是那顾姑娘能有些容人之量,早早让云俏去她跟前伺候,如今只怕也混成大丫鬟了。往后嫁人也好,陪房也罢,身边总会有三四个小丫鬟伺候着,哪里?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