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之本来平躺着,可睡着睡着侧身过去望他,见谢月择没有闭上眼,她微叹:“我不叫,你是不是就不睡了。”
谢月择闭上了眼,他刚刚只是走神了,忘了要及时安寝。
他没有强迫她的意思,这段时间以来,眠之不再像过往总想着逃总是厌烦,他已经很开心了。
黎屏说郡主喜欢平等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宫人们的笑能感染她,不值钱的玩具能感染她,太子殿下放下身份的交流亦能让她感动。
谢月择想让这样平和的日子维持得更久一些,他愿意放下自己的固执,鄙弃死气沉沉的一切,放下太子命令似的口吻,把那些早就浸到他骨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洗干净。灰茫的变得雪白,他让自己可以被看透,可以被懂得。或许这样,眠之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她的敌人,并不是她的牢头。
这座宫殿里,不仅仅关着她,他生来就在这里,连寝宫都很少出去,他何尝能驱逐孤寂。
父皇总是劝他不要太劳神,别看那些兵书棋谱诗词歌赋伤身伤眼。
可他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他也想骑烈马挽大弓,想驰骋在苍穹之下,和同龄人一样意气风发。
他可以抱起她,背着她,从夜幕走到白昼也完全不在话下。
可他从来到人世那刻起,就注定了重病缠身,苟延残喘,他哪能带她出去,他的根长在床榻泡在药里,出不去了。
眠之侧望着他,望了会儿抬手抚上了他的眼睫,她命令道:“不许颤,不许睁开。”
随即便是一声轻轻的夜里的风声似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