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恽一愣后才觉他应当叫得不是自己。

他哄道:“快到雒阳了,叔父再撑一撑。”

“好困……”

荀晏闭上了眼,放任自己落入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可他还没有回家。

荀恽又叫了许久,却再没有叫醒他。

怀里的幼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瘦弱得如一只被遗弃的幼猫,他面色发青,他抱着他暖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却仍旧是冰凉的,他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受不到了。

过了许久,荀恽才怔怔喊道:“叔父……太尉……”

春天似乎太冷了,他看到枝头的嫩芽都没有冒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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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的春天比并州的春天暖和许多,出征大军经过一个寒冬的跋涉终于再次回来。

后续的抚恤、补偿、人员的调动、奖惩……这些琐事大概能将一个人逼疯。

诸葛亮忙得脚不沾地,他有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荀家人的天选打工人。

太尉的威信在治下又一次达到了顶峰。

曹荀虽无胜负之分,但上党之战却使世人深深记住了荀清恒。

但荀攸却没有等到自己的小叔父回来。

长龙般的军队逐步回归,他却没有看到那明面上的主帅。

文若不得不费尽心思与那些等着庆功的人去解释太尉为什么没有露面,表面清风朗月的尚书令在胡扯方面得天独厚,他有时候感觉狸奴这点与文若极像。

又等了许久,等到风声都变得柔和起来时,荀恽才姗姗来迟。

他的面上没有那种悲伤的神色,这令众人都感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