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已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面颊却泛起红晕,外热内虚,他初次服用,有些受不住这药性。
他勉力登上望台,随意执笔画了一个圆,聚在边上的人便不由有些惊异。
无他,这徒手画的圆……过分圆了。
“圆,一中同长也,”荀晏垂眸淡淡说道,“九章算术之方田章有言,半周半径相乘得积步。历来采取周三径一之法,然误差极大,前有张平子再算圆周率,却不得其法。”
“今有一圆,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不可割……”
底下的人已然迷茫,他们或是诗文大家或是一方名士,但谁也没说名士一定得学算术,又不是人人都治周易。
有些人恐怕连九章算术都没学完整过,数学能力顶多就是给人记记账,连假账都嫌
难度太高。
荀晏并不迁就他们,他一股脑引入了一些极浅显的,关于极限与无穷小的概念,待看到曹丕与堂上寥寥几人陷入沉思之后,他才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他承认,他有报复之心,他就是要抛个他们搞定不了的圆周率让这些自命不凡的文人头疼。
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前人已有所答,算之何用?”
有人觉得他在故意为难,不由有些微恼。
“何为有用何为无用?”荀晏反问,“先生可就是有用之人?”
他一句话拉满了仇恨,那人忿忿起身,抬眼却见那绯衣郎君神色温和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有些骂不出口来,最终只是憋着气坐下。
荀晏觉得有些无趣,他起身时身体微微一晃,扶着文案才算站稳。
彼时天色已近黄昏,雪白梨花落下,一个圆难倒了一众名士文人,墨香伴着流水,绯衣的郎君容色极盛,映着落日愈发显出那番名士风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