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场大雨,涉城未经修缮的土路泥泞不堪。

许攸是个得过

且过的人,何况他从没将涉城当作自己的家,所以他也不会尽心去建设这座小城。

城门大开,那些穿着黑色狰狞甲胄的并州军骑在骏马之上,刀上似乎还滴着血,他们谨慎的进了这座计划中本该一日拿下的小城。

城中堪称寂寥,街道上见不到百姓,士卒与民夫蜷缩在角落,偶尔能见几个没有躲起来的文人,他们也都纷纷束手就擒,只是眼中燃着愤恨的火焰。

——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另外的人。

高顺上了城楼,不出所料看到那清瘦的士人孤身站在城头,出神般的望着远方。

他在看什么?

高顺的瞳孔微微紧缩,他沉声道:“故人相见,荀君不欲与我一叙乎?”

荀晏这才回头,见这位仍然稳重的将军面色中似有紧张,他陡然明白了些什么。

“……伏义多虑了,”他拍了拍身上染着的灰尘,“我不会寻死觅活的。”

毕竟他并非什么高洁之士,若是兄长闹成了他如今这副样子,大概会选择一头撞死以保清名吧。

他陡然间甚至有些苦恼。

高顺这才松了口气。

他确实害怕这位荀君是个宁折不屈的性子,要自尽以明志,若要真说起来,他实则还欠这人一条命,当年若非他求情,他恐怕早便死在了白门楼下。

青年太尉非常顺从,边上的人解了他的剑,将他绑了起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抗,也没有说什么话,沉默到几乎不像高顺认识中的那个荀清恒。

他犹记得,少年时的荀清恒还是个比较活泼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