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一时竟有些说不清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份极其难得的,来自曹操的信任,或许说外敌当前时,曹操一向是信任他的,他们之间的纠纷往往仅限于内部。

他没有接剑,反而是起身长揖。

“途中闻前线之事,以太尉印绶予陈元龙,今不见其至,应是自广陵出兵。未与丞相商议私自决议,是我之过也。”

曹操沉吟了起来,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小案,姿态闲适。

他们二人倒是都不怎么紧张,反倒是叫捧剑侍从感到压力非常大。

“若陈登有异心,该当如何?”

曹操问道。

“昔陈元龙之在广陵,孙氏视为心腹大患,”荀晏平和说道,“若其起异心,我当亲伐广陵取其首级,自贬以谢罪。”

“好,”曹操不再多言,只是闭目谢客,“孤尚有要事,你且归去吧。”

外头天色似是阴沉了下来,掩去了阳光,这会气候已褪去了暑气,只潮湿闷热不散,连被褥中都常常是潮的。

青釭剑微沉的坠在腰间,令心头似是也沉甸甸的。

荀晏深吸一口气,掩下肺中刺痒,无奈的同时又是平生第一次那般理解曹操心中所想。

毕生所求就在眼前,只需跨出这一步便唾手可得。

疫病再凶猛,局面再不适合作战,但也并非必败的局面,又怎能不放手一搏?

他牵着马还未离去,方见程昱竟是等在外头,见状问他老曹有没有改变心意。

荀晏搓了搓手指,想着自己跑过来的目的有这般明显吗,一边惋惜的和程昱说了老曹非常坚决要决战。

他倒也不失望,连郭嘉贾诩连环劝都没劝下来,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脸能让曹操改变心意。

“听闻江东联合交州之士,只怕这一战无法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