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漫过台阶,一寸一寸的洇入了干涸的土壤,双目所及之处具是鲜血与残肢。

手背上染上了鲜血,身体的温度似乎也在随着液体的流出慢慢消散,主簿抠在青石砖上,指甲中已是斑斑血迹,他奋力向前爬去,直至摸到了一双鞋履。

“明府……明府救我……”

他低不可闻的含糊说道。

眼前看不见面容的明府似乎是微微弯下了腰,只是还未等他做什么,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主簿便被人随意一脚踹到了一旁。

他的双眼顿时瞪大,嘴角不停漫出血沫,任谁看都知道他定是活不成了。

“未想今日杜府君竟在衙署?”踹出那一脚的人故作惊讶,“这几人品德恶劣,故略施小惩,倒是叫府君见笑了。”

“没吓着吧?”

范先关切的问道,眼神却阴戾的紧紧盯着眼前新任的河东太守。

杜畿缓缓直起了身子,他看过这公堂前的庭院,连主簿在内有官吏三十余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是威胁,更是警告。

他神色如常,甚至微微笑了笑。

“既然犯错,该当惩罚。”

掩在长袖下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指甲压在肉中,轻微的疼痛中他格外的清醒。

范先又几次询问,眼前这孑然一人的府君仍然从容自若,没有任何惊惶之色,他不由感到了挫败与烦躁,只觉得眼前这人的面容愈发令他厌烦。

王邑被征,他们本可以举郡之力暗投袁氏,可偏偏曹操派来的这位新任胆子大得惊人,一人便敢赴任。

不同于先前应对荀清恒时的犹豫,荀氏本就是大族,杀之后患无穷,杜氏虽曾为名门,如今早已落寞,族中无人可以帮衬,杀了也就杀了。

偏偏卫固在这点上坚持不肯杀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