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倒是看上去很平和,还反过来安慰荀晏,叫他不必担心。

只是他的眼中终究是带上了一丝沉重。

此前冀州名士崔烈曾以五百万钱贿赂,得司徒,后迁为太尉,先帝曾公开笑言,后悔自己要少了,应该要上个一千万。

自此以后,崔烈名声不再,时人鄙之,讥其铜臭。

如今他这般,恐怕连带着家族都要为人所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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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晏讨厌雒阳。

他花了几天的功夫,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雒阳的滤镜彻底告破。

雒阳的一切都比想象的要糟糕。

朝中人人如履薄冰,雒阳多贵戚,董卓纵放兵卒,随意抢掠,他们给这种行径冠上了一个名字——搜牢。

更遑论那些平民百姓,更是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但日子总归还得过下去,人们总会抓住新的希望。

市井间开始有了流言,袁绍跑去招兵买马的话也并非虚言,百姓们开始期望关东义军的到来,希望各地太守能够击溃董卓。

这种流言传了几日后,又添了新的流言,说是董卓畏惧关东联军,意欲迁都。

不过这话却算不得假,荀爽几次归来都透露出董卓有这意思。

酒肆间少有的拥挤了起来,多半都是两两聚集的百姓,在小声交谈着那些不知从哪儿流传出的消息。

荀晏挤了进去,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乍一看倒也和那些平民没啥大差。

里头人已经坐满了,他寻思了片刻捕捉到了角落里一人独坐的中年男子,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明目光,往里头缩了一些。

荀晏自动理解成了邀请,他厚着脸皮蹭过去坐下。

左右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叔父和公达都各有差事,他便自己满雒阳的瞎转悠,荀爽现在天天在筹划着怎么把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