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轻咳两声,借着宽袖掩去了面上的笑意,突然心底玩心大起,放下袖子后装出了一副忧愁的样子。
荀晏又一次踩进了坑里,紧张兮兮问道:“大人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
荀靖抚须一叹,慢悠悠说道:“我是叹自身年迈,恐教导不了狸奴太久。”
话落,他悄悄观察荀晏的神色,小朋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懵懵问道:“大人如何年迈了?”
“我已近天命之年,如何不年迈?”
年近五十,好像确实是年纪不小了,但荀晏平日里却很少有这种感觉。
他家大人行走坐卧自有一番风度,无有蹒跚,且因着心性豁达,平日修养有度,加之久病未经风霜,反而看上去极为年轻,与荀爽叔父站在一块,旁人指不定以为荀爽叔父才是兄长。
他细细打量着荀靖,这时才惊觉大人鬓发须髯其实早已斑斑点点,面容上也悄然爬上了岁月的纹路,只是平日里纵使一副病容,精神与风采也能掩住颓色。
荀靖见小孩有些呆呆的,没有什么表情
变化,心下疑惑,嘴上还是继续添油加醋。
“我闻文恒外出游学多年,不日将归家,文恒擅弓射,靖远不及也,不若令文恒来教狸奴?也好叫我一把时日无多的老骨头好好休养。”
荀棐字文恒,乃荀爽子,擅骑射,早年间还是荀靖亲自带着小孩练出来的,如今正巧被荀靖拿出来当话题逗幼子。
若是荀棐本人在此,恐怕会执起荀晏的双手一起痛哭被捉弄的那些年。
可惜荀晏现下只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大人说自己年迈无力,要叫棐兄长来教他。
他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大人好像真的年事已高,带着斑白的须髯今天格外的碍眼,他突然控制不住的嘴巴一瘪,眼圈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