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那时年纪尚小,可也明白,母亲真的很痛苦,精神的折磨化作病理性疼痛,撕裂了她的身体。
没有犹豫,南流景拔掉了氧气罩,含着泪水,在母亲额间落下轻吻,轻声道别。
其他人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南流景亲手拔掉了母亲的氧气罩。
“变态、恶魔、杀人犯”的标签,毫无怜悯地贴在了一个六岁孩子身上,世人不爱追溯恶的源头,只会认为亲眼所见便是真实。
南流景讨厌那只人偶,它总会令他想起不堪的前尘过往。
几次想扔掉,却总也下不了手,因为看着人偶他才能确定,母亲是爱过他的,一直爱着。
母亲咽气前,南丰坐在床头,安慰她一定会把孩子好好养大,可头七没过,于怀素进了门,还带来一个四岁的儿子。
好端端的楼梯扶手怎么会突然断裂,而恰好又是六岁的南流景每天必经之地,巧合的巧合,致使他这轮椅一坐就是二十三年。
南流景很想告诉父亲,不爱可以不结婚,但看着沈伽黎,却又说不出口。
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
他变成了和父亲一样的魔鬼,让他恐惧,再无好眠。
沈伽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但他并没睡。
他一字不落听完整个故事,在想,是不是当初也是因为如此,从未谋面的生父狠心离开了他和妈妈。
如果不爱,可以不用结婚,很难理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