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狼狈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却格外抓人,乌黑澄澈。连茫然,都显得格外干净。
陆子期看着她紫涨的小脚,这些日子以来,少年第一次有了表情,他微微皱了皱眉。
小姑娘张开干裂的唇,嘶哑地喊了一声:“哥哥。”
她说:“哥哥,求求。”
“我饿。”
在说“求求”的时候,她努力伸出手,丢下石头,两只冻胀的小手团到了一起,无比认真又艰难地向陆子期拜了拜。
这样做的时候,她那双澄澈茫然的眼睛依然一瞬不瞬望着陆子期。
陆子期抿了抿唇,回身欲喊人,小姑娘唇角动了动,大约是知道她得救了,想给恩人挤出一个笑。她该笑,小舅舅说她的笑最好看了,谁能看到都福气大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对眼前这个好看的哥哥笑出来,小小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多亏少年手快,一把捞住小姑娘。真把人抱在怀里,才发现这孩子多小。
陆子期抱着小小的女孩,转身前看了眼门外,纷纷不停的雪早已把小姑娘来时的脚印掩盖,一片白茫茫,方圆一片就陆家这么一个庄子,往前往后都是一望无际的被雪覆盖的农田。
他又看向了怀中破烂一样的小姑娘:磨穿的鞋底,冻烂的小脚,不大的小脸,冻得红彤彤好像碰一碰就会掉下来的小耳朵。
真是活见鬼了!
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她到底怎么用这小脚小短腿走到这里来的!
邪门得如同天降。
本准备出门的陆子期抱着小姑娘只愣了瞬间,就转身,大步流星重新迈入纷纷大雪中,穿过前院往后面的上房去了,一路喊钟大娘。
安静的庄子,一下子热闹了,好像突然间所有人都凭空钻了出来一样。
已经许久没听见过大少爷喊人了,再是没指望的大少爷,那也是陆家的大少爷,谁也不敢当面怠慢。厨房里收了赌局,藏了酒坛子,坐水烧火,听到前面说是大公子要粥要饭,几个婆子互相撇了撇嘴,捅开了另外两个灶。
钟伯钟大娘匆匆赶来,看到大少爷和他怀中小姑娘都是一愣,钟大娘赶紧上前接过孩子,喊着丫头名字让准备衣衫,准备温水。
“要温的,这可热不得!”
只瞅了孩子小脚一眼,就让钟大娘直念佛。
这边钟大娘抱着女孩进屋,那边就有人开始往这屋里送热水,钟伯又安排人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