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旦先帝有了皇子,便会毫不犹豫地废除他;否则,便该直接认他为皇子,而不是硬要拐上一道认作皇孙。名义上说是悼念先太子,实际上却是因着盼望再能有自己的皇嗣,那样,便可以随时取代他了。

其它的宗戚、王孙子弟,没有几个真心敬他,畏他;一个随时可能被废掉的太子,对他人来说,何足为俱?而对他来说,又何以为荣?

准确地说,储君的帽子于他,仿佛只是一时的张冠李戴。

他日夜惶惑不安,宫中哪一位妃子有了喜信,他便要开始几个月的担惊受怕,生怕哪日醒来,自己便成了众人期待的废太子。

身为储君的他,二十多年如履薄冰。

先帝哪怕是年过花甲也仍要选妃纳侍,就为了生一个自己的皇子。

哪怕力有不逮也执意霸占朝政,对东宫官属苛简至极,对他这个认养来的太子更是处处提防…

先帝后期昏聩荒诞,近小人,远贤明,朝中朋党四起,朝廷残民害物,繁刑重赋…

他想,大齐臣民需要一位贤明的君主,他也需要尽快登上那个位子,然后成全自己多年的孤寂与痴恋…

他会做一位圣明的君王。

为储时,他焚膏继晷,忠君尊贤;继位后,他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对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他鞠躬尽瘁,整饬纲纪,谋利于民…

他也从来不自称为孤,他想,他总有一天会拥有姑母,怎么会是孤寡君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