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影眼皮一跳,她自心中暗自转了几转,眼皮微撩,向他挑了挑眉:“世子…可是要娶我为妻?”

沈同晏愣住,实实在在被噎了一下,竟不知要说什么。

陶知影趁机抽出手,退后几步,双膝一曲跪了下去:“请恕民女无礼。在江陵时,相信世子定查过我,知晓民女家世,民女虽现下身份低微,家中父伯虽出身庶族,却也曾皆为朝官。现下纵是家道中落,民女却不敢自轻自贱,辱没家中长辈先贤。民女此番所言,也非逼迫世子相娶;世子方才所为,盖因受人所害,民女可以理解,并不怪世子;世子若因此心有挂碍,只求万莫纵过加害之人便是。”kānshhi/

沈同晏确实查过陶知影。

得知她父亲陶孟持曾为国子司业,进士出身的伯父陶孟扶则官拜中书省秘书监。只因陶孟扶不满先帝实行王权偏安,守内虚外;又大肆推行新党新政,一度致地方乡绅横行、官吏强压百姓、军力虚弱;陶孟扶赋诗暗讽朝政,遭御史台十数官员接连上表弹劾其“愚弄朝廷、妄自尊大”。

先帝盛怒之下本欲处死陶孟扶,但因陶孟持几番上书为兄求情,甚至甘愿以官职为兄赎罪,加上朝中一些官员连番劝阻,又兼曾有宗训不得杀士,先帝这才免其死罪,将陶孟扶削职为民,并将陶孟持发配岭南。

只是敏锐如沈同晏,听完她一席话,心中却也清明,他颇有些气急败坏,他当然不可能会娶她为正妻,这伶牙俐嘴的小娘子,也不过是不想入他侯府罢了。

当他沈同晏是什么人?妾室也是会随便纳的么?竟被她嫌弃至此!

陶知影静静跪着,月夜清辉透过窗柩洒在她纤薄缎白的脖颈处,细细的绒毛泛起莹润的微光。

半晌,只听沈同晏沉声道:“起来罢。你既不愿,我亦非那强人所难之辈。”

沈同晏唤来长落,让他送陶知影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