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没想到,本该是避之不及的话题,她竟毫不避讳就说出口,抬起眼,见她嘴角微弯,长睫半闭,很放松的状态,和婚前完全不同。

彼时她总有一种故作矜持的别扭感,虽故意不看他,眉梢眼角都溜在他身上,现在倒是大方得很,共处一个车厢,也能泰然自若,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谢衍打住思绪,把想追究她转变原因的想法甩出脑袋,他不该在她身上耗太多精力的,沉了一口气,冷静的把话题拉回来,“大伯以后无论何事求你,都不必理他。”

听说京城讨债者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手段极其残忍,曲筝之所以愿意跟谢衍出来,也是怕他们来时,谢大爷再求到听雪堂,自己心软答应。

只是她还是奇怪,她不是谢家人,对谢大爷即将遭遇的尚且于心不忍,谢衍这个侄子,是如何做到这般冷血的。

“大伯找我帮忙必然是借银子,借不到的话,他会不会有危险?”她实在好奇,他是对所有人冷血,还是只针对她一个人。

“不是借银子,是要银子。”谢衍纠正了她,才继续道,“至于大伯,危险倒不会有,只是要割块肉。”

“割肉?”曲筝心里咯噔一声,吓的面色惨白,“生割么?”

谢衍一愣,想明白后低下头,嗓音发出闷闷的笑声,唇角眼尾上扬出温煦的弧度,和平时冷冰冰的模样相比,可以称得上好看的动人心魄了。

曲筝心里却毛毛的,这种事能笑么?

谢衍以拳抵唇,止住笑意,“不是真割他的肉,意思是需要他付出一些代价。”

语气好像在教小孩子。

曲筝脸微微一红,哑然不语。不过谢大爷一穷二白,能付出什么代价,不会是她心里又惶惶然,“谢绾有危险?”

谢衍摇头,“远没到那个地步,中公欠钱虽多,谢家百年祖业,即便被陛下封锁十年,也不至于还不起,不过是大房二房只进不出惯了,掏空了中公,还妄想找旁人替他们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