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寒假的放假时间是在农历腊月十八, 林呓语早早收拾了满满一拉箱的东西,买了火车票回南泗镇。
火车要坐一天一夜,她座位旁边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叔叔在吃泡椒牛肉面,味道刺得鼻尖都酸, 旁边还放着两个包, 还有一个大布袋,里面鼓囊囊的大概装着棉被, 又是一个要外出找工作的人。
林呓语忽然就想到了已经去世了爸爸, 她爸爸没什么学问, 在相亲风靡的年代, 却是自由恋爱跟妈妈在一起的, 家里一直都是严父慈母, 妈妈性格温顺,内心坚韧,爸爸表里都严厉。
林呓语小时候几乎是被打到大的, 她小时候脾气倔强, 怎么被打都不求饶, 跟爸爸的关系也就一直不好。
对以前的记忆很模糊了, 林呓语唯一印象深的就是她上二年纪的那一年, 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 爸爸也因为工作早出晚归, 她太小了, 住在奶奶家,爸爸对小孩子没有耐心,她性子倔总是惹他生气, 会被打, 就住在奶奶家从来不回去。
只有一次回去是因为老师说让买资料, 她仰着头看着高大的爸爸正在干活儿,跟他要几块钱买题册,爸爸只是低眸扫了她一眼,语调烦躁地说买什么买。
她就低着头回去了,当时并没有感觉买不买有什么重要,甚至老师让做题而她没有资料时还跑去那堆狐朋狗友家里连题目带答案抄他们的作业,只是多费了点时间罢了。
她枕着后椅,看着火车窗外无尽的荒原,脑子里从小时候的模糊记忆一直回忆到爸妈去世那天,爸爸的朋友帮忙操办的后事,她没哭,穿着一身白跪在堂前,跟没事人一样,第二天才在林温怀里哭得眼睛肿起来。
火车跨越了几万里,她一路上什么都没吃,晚上冷,梦里来梦里去也没睡安稳。
上午八点,她从火车站出来,拖着行李箱绕了一圈才走出出站口,老远就瞧见了站在远处正在等着她的姐姐,戴了个可爱的绵羊帽子,十分显眼。
林呓语眼睛一亮,拉着笨重的行李箱飞快奔了过去:“阿姐!”
她跟几百年没见了似的,一头扎进林温的怀抱里,一抬头,一双眼睛都红了,眼泪说掉就掉。
“好想你。”
林温接过她的行李箱,由她抱着,把脑袋上的帽子套在了她头上,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冷不冷啊?看脸都被冻红了,我找你大娘借了个小车,快走吧带你回去,外面冷得很。”
是个带顶的小电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流行这种像是小汽车的外形一样的电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