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抛着苹果,那张没有清晰五官的面孔像是在低头端详她,轻笑了一声,“我说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没有哭哭啼啼。”

“人是会长大的。”李寸心歪着头向上看,“只要活着的话。”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抬头也看向李寸心目之所及的远方,问道:“村子,好玩吗?”

“你知道我最开始住的那地方吗,在空地上用木棍做骨架,糊上泥土做了三间土坯屋子,就清出了门前的一亩三分地,走出十来步就是灌木荒草,周围都是林子。搭的土炕,用的陶缸置物,家里边就几件土陶杯碗,每年种点白菜萝卜大米小麦。”李寸心比划着,“后来我们村子一点点扩展,半亩地、一亩地、到平整了十几公顷的地,道路房屋、磨坊、食堂、医馆、书店,瞧上去还有模有样的,我们吃饭的碗,有了那正儿八经的白瓷碗,装衣服鞋子的是梨花柜,搁东西的桌子是楠木桌,那东西放到现代别提多贵,到咱这,人手一套。再后来、我们找到了大豆小豆、菜籽、蚕麻、香辛料、辣椒豇豆丝瓜,养了猪有了羊,鸡鸭鹅更别提了,在吃上边,我一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我们村子都快有五百个人了,要是按壮劳力来算,我们也算是个中型的村子了吧。生活穿用上和吃一样是从无到有,有了夏服有了冬装,有了笔墨纸砚对不起啊,一直没给你写信”

李寸心看向那人,那人一张模糊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李寸心问道:“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吗?”

那人忽然转头看向身后,那个与村子向背的地方,在那边,什么都没有,绿色的草坡似乎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回家的路,太远了。”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说道:“但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能回家的吧,要和我一起走吗。”

李寸心也站起了身,她的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头黑驴,黑驴撅着嘴皮子,她欢喜的抱着驴脑袋,一阵虎摸,总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它了,“梅文钦!”

“你干嘛给一头驴起我的名字。”那人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