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黑, 风从窗户缝里呼啸进阴冷的楼道,在门厅外兜转,惹出让人颤栗的低吼。楼上不明方向的地方, 忽然转来?弹珠掉落的声响,节奏分明得诡异。
容倾紧了紧被褥, 在电影院半梦半醒间看到的碎片,此?刻也在脑海中疯狂拼凑,挥之不散。
明知是有?风来?,明知是钢筋水泥零件松动,明知世上没有?鬼神?,可让人心惶惶的又?哪里是这些东西。只是知道一睡着又?会是一场噩梦,就撑着睡意让自己清醒。
辗转反侧,想到没能在林少?安害怕的时候握紧她的手?, 心里头依然无力?又?内疚着, 那一点点被牵动的恐惧,也逐渐转为担忧。
漾漾她, 睡得好吗?
虽是年末寒冬,林少?安却欢呼雀跃着脚步踏进了初春。
她早就忘了今晚的电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满林桃花盛开, 沾染着雨后的朦胧, 在风里头颤颤巍巍, 妩媚丛生。她行走在花间, 欲上前去?贪婪地拥住花簇, 低嗅花香,吻去?蕊心甘露, 却又?不敢,只心疼着风烈花柔, 远观而?生畏。
花林远去?,仍然意犹未尽,想不顾一切投进怀抱,却扑了个空,陡然惊醒后,心里好像头空空的,又?好像有?惊涛骇浪的渴望。
想拥抱,想用尽力?气去?拥抱。
她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茫然又?无措。可十七岁的她,梦也模糊,念想也模糊,一切再来?势汹汹,却也只止步于此?而?已。
而?仅仅是这些,也足以让她羞愧难当了。
为了驱散这些心烦意乱,她爬起?来?去?洗了把脸,打开水龙头埋下腰的那刻,不觉间又?想起?小时候容倾第一次帮她洗脸,那指尖勾撩着微烫的水在脸颊轻抚柔搓的触觉,至今温存。
回?到床上,拥回?了容倾送给她的小熊,鼻尖不经?意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嗅到那一点点熟悉的香味,就越发贪婪地吸闻,无奈那香味浅淡,始终似有?似无,最后也只能怅然若失地搂紧,叹气。
心里头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