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理不断扯还乱的无比沉重、窒息,溺水般的压抑。
事到如今,说他怕死,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
但他怕害死别人,怕连累这么多因他牵扯进“暴风眼”的好人们。
那个林间的,耻辱的夜晚,小刺猬脏兮兮、软趴趴,那么瘦那么小的身躯倒在他怀里……白岐玉永远不想再遇见第二次。
小云儿说,她联络上了白家祖辈时,谁都没有想过,结束一处痛苦后,面临的,会是更大更无法取舍的痛苦。
但……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白岐玉听到自己的声音,陌生、遥远,干涩,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能做什么?”
“胡小媚在前天晚上说……说那个脏东西,很喜欢你……”厉溪鸣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知道拿你当诱饵很卑鄙,但是……你能拖住他吗?”
拖住祂?
白岐玉怔愣的转了转眼球:“多久?”
闻言,厉溪鸣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
她浑身力气好像都花费这个要求上了,可眼睛是亮的。
“不用太久……一个小时,不不,半个小时就好!再给他半个小时,他一定可以……”厉溪鸣痛哭,“谢谢你,谢谢你……”
厉溪鸣还说了很多话,翻来覆去的谢意,可白岐玉都听不真切了。
像直直坠入深海,坠入无光无声的漆黑深渊,耳畔除了“啪、啪”的水泡碎裂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被她感谢,白岐玉除了愧疚、懊悔,其他情绪什么都感不到。
在厉溪鸣看来,她提的是“要命”的请求,是悬着白岐玉的命,放在随时收割的剃刀前,来吸引死神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