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坐在小矮凳上:“何止南边,东西北边都一样。我舅家表兄的东家, 是覃州最大的地老财,生七个闺女, 没得儿子。留了最小的闺女坐家招女婿。那个上门女婿…被抓了。”
饺子摊右上,卖酒酿米的老婆子,掏出一把倭瓜子磕了起来:“你们说,”手指了指天, “到底在抓什么?”
饺子摊大娘,给自己舀了一碗饺子汤:“抓什么不知道,但却清楚肯定抓不到咱这些拼老命一天挣不上半两银的骨头柴。”
“倒也是。”小媳妇捶着发酸的腿:“快一个月了,抓的全是穿金戴银的主儿。咱这些发上插着木钗的,那些官差都不带瞧上一眼。”
“我觉肯定跟三月初头那几个出事的有干系。”老婆子吐了嘴里的瓜子壳,状都告到东午门了,听说皇上老爷生了大气。不是有句老话吗?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不管有没有,反正跟咱这些门户不沾边。”小媳妇两眼望向街头又看过街尾,心里头叹气,集上人是越发少了。目送一老和尚走过,一回头见老主顾来,立马爬站起扬笑:“老姐姐,今儿要买些什么,还是要酱瓜吗?”
“一斤酱瓜,半斤酱落苏。”
发用布巾绑缚的王姣,今日没戴斗笠,右颊上的刀疤做了遮掩,没那么吓人,丢了个银角子在摊上。老眼里泛泪,眼尾余光一直在几丈外那老僧身上。
五月初四了,再有几天便是状元爷家小虎子百天。主子终究还是重踏这伤心地了。
“好嘞。”
老僧慢慢悠悠地走着,面目平静,望着前,左手持念珠,步履轻巧,宽袖荡荡。小风袭来,带起他三寸眉须,没吹破他眼底平静。半刻至街尾,左拐向南直路。痴人还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老僧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