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四旬,仍然有如此风姿,观若也不过见过寥寥数人而已。
梁帝是一个,陈郎君也是一个,无论善与恶,如今他们都已经作了古了。
观若原本以为自己见到刘寤应当是很激动的,他害死了那样多的人,不仅仅只是李媛亦与蔺玉觅而已。
他究竟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快乐,什么样的满足感呢?
可是当她真正见到刘寤的时候,却又忽而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做了。
一个哪怕做过最多恶事的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寻常人而已,甚至在重刑加身之后,他看起来和城中凄惶的百姓一样可怜。
尽管那是他罪有应得。
此刻要问话,又该问些什么呢?
“一个男子,以容色入侍贵族之家,抛却姓氏,明面上甘心入赘,心中却对所有的恩人都存有滔天的恨意。”
“古语都说‘最毒妇人心’,可区区妇人,哪里能心狠的过男子?”
恨刘家人,恨到要全城的百姓陪葬,甚至连自己的亲子、亲女也沾染上了这恨意,几乎没有人能从这里面逃脱。
何其可怕。
观若感叹了两句,刘寤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同一条被人捞上岸来,将要窒息的鱼。
一个人最恨的事,往往也是他所最害怕的。
“刘寤,不管你原来的姓名是什么,你今日死去之后,我会让人为你立碑,上面写着‘刘寤’这两个字。”
“再细数你这一生所做过的事,让后世之人哪怕只是路过,都记住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观若的话说完,原本一直低着头喘息的刘寤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想要说话,却吐出了一口血沫。
“多谢夫人仁慈,像我这样的人,还能为后世所铭记,岂不比我原来所预想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