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给了他一点最后的安慰。
他并不知道女儿与这位蔺郎官生前的事,但他已经尽数知道,数日之前在江乘城楼之下所发生的事。
女儿这一生从未为自己选择过一次,即便非她所愿地入了宫,也总归是尽心尽力地帮扶着家族。
到人生尽头,她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利,并且有人愿意成全她。
他是感激的。
晏既望着他的背影,“谢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感念他们的为人与情意,并无所图。”
他做这些事只是遵从本心,并不是为了讨好谁,或是当作谈判的筹码。
伏珺既然将燕德妃的父亲谢樗带到了这里,想必他应当是不会再与晏氏为敌了。
谢樗摘下了风帽,回过了头来,又郑重地同晏既见了礼。
他直入主题,“过往会稽谢氏与太原晏氏分属两个阵营,高熠仍然是梁朝的帝王,谢氏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违逆他的命令。”
分属两个阵营,为了活下去同彼此厮杀,是身不由己,不必责怪旁人。
可他这一生不过只得一儿两女,全都走在了他的前面,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无限哀伤,他没有办法继续为杀死他女儿的凶手效忠了。
送女儿入宫是家族的决定,他没有办法忤逆他的兄长,只能是看着女儿的一生都被耽误,而他痛悔百年。
送女儿出门的那一日,便是他们之间的永诀,那一日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直视女儿们的眼睛。
没有脸面让她们再唤一声“父亲”。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压制着他的人,他对不起的人,他终于可以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他要为他们报仇。
晏既忍不住纠正了他,“太原晏氏与我,同样也分属两个阵营。谢大人是要同我合作,抑或是同长安的晏晰之合作?”
谢樗显然有些讶异,但他出身大家大族,自然也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