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庆的腰更弯了,顷刻便想要退出去,重新对袁静训的伤情吩咐一番。
他退了两步,观若又进了一步,他只好也停了下来。
他停下来之后,观若再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薛公公和袁夫人,于本宫而言,究竟谁更有用,本宫心里清楚。”
“只是不知道公公会不会记本宫午后之仇,心中明明清楚,也装作不清楚,不肯同本宫合作。”
薛庆立时便将那铜盆放到了一旁,自己跪了下去,很聪明地如观若一般压着声音。
“能得娘娘赏识是奴婢的福分,奴婢绝不敢对娘娘不忠。从今往后,定然唯娘娘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他对她能这样轻易的许下诺言,对旁人自然也如是。
观若心中才最清楚,只是她的确想到了一件事,要让薛庆帮她做而已。
在一条狗匍匐于他主人脚下的时候,一定要有足够的威严能够让他臣服,不敢起旁的心思。
“袁静训的性命就交在公公身上,本宫在含元殿中陪伴陛下,公公此时便去守着袁静训吧。”
她的耐心到此为止,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了。来日要做什么,都是来日的事。
她朝着内殿的小门走过去,微微用力,将那扇门退开了。
大片的光亮漏入屋中,距离梁帝的床榻却还很远。
月光只照亮了他床前的脚踏,观若从光亮走到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脸。
她站在他床前,听着他并不平稳和均匀的呼吸声,等待着自己恢复清明的视线。
外面的一切都改变了,只有他还安然地睡在这里。
就好像宫变发生之前的那几年,他在梁宫之中寻欢作乐,对世间百姓的一切苦难充耳不闻。
他实在是一个太自私的人了。
“你杀了我的父亲。”
梁帝的呼吸一窒,却仍没有睁开眼。他分明知道她方才对袁静训做了什么,她又同她说了什么,怎么还敢让她走到这里。
一副沉睡的模样,待宰的羔羊,仿佛全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