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自私,那么为自己而活的人,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呢?
袁静训又笑起来,一笑起来便又吐出一口血。一个看起来这样瘦弱苍老的人,身体里还是有这样多的血的。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语气,一瞬间要让观若以为她是在说别的人。
“不是病,是毒。”
这样简单的五个字,在观若心上钝钝地划过。
她不由自主地出言追问,“是谁给你下的毒?”
袁静训觉得她又问了一个蠢问题,轻轻瞥了观若一眼,带着从前在梁宫中的那种,她所最熟悉的蔑视,“当然是高熠了,还能有谁?”
后宫之中,难道还能有谁能胜过她的手段?她不该小看她。
袁静训耐心地同观若解释着,像是解释一个亘古不变的,她必须理解的真理。
“高熠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在晏家的三郎拿下河东的时候,天下人尽知,他要娶你为妻。”
晏家人还活下来那么寥寥数个,人人都说是文嘉皇后之故。
可是只有梁帝自己知道,也是因为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喜爱晏既这个侄儿。
他的儿子都没有能够活下来,如儿子一般看着长大的侄儿,他又心软了。
袁静训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往下说。
“他发现自己身上有这样的疾病,知道自己即便元寿还长,也定然是不能善终。”
无论是如今他的部下反叛,或者是叛军攻入薛郡,他都是没有可能活下来的。
“可笑他明明知道娘娘已经死了,却日日都在人世间寻觅她的踪迹。”
就算是这样的时候,连梁帝她都直呼其名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尊称文嘉皇后一句“娘娘”。
人永远都是复杂的。
“如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很快就可以在地下见到她了,却又犹犹豫豫,不肯下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