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也许是冷酒入喉,很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也或许是他的身体这样久都根本没有好起来,也不会再完全好起来了。
观若止住了心中的关切之意,她早已经没有立场了。
而他要她说,她就说给他听。
“从前将军不会总是咳嗽的,在冬夜里,身体会比暖炉还暖。便是在雪地里打几个滚,只怕也没有关系。”
前生他们在云蔚山的时候,山中并没有下过雪,这不过是她的一个比喻而已。不知道今生同时的河东是否曾经下过。
今日眉瑾的话让她实在有太多感慨,她分明没有醉,说起话来,所思所想,也像是醉了。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没有见过云蔚山中的雪。可见一年的时间是多么的短暂。
可到了今生,这一年来,这么就这样漫长了呢?
晏既沉默了片刻,并不想令她在他身体的事情上多作发言。
于是他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酒壶,又为自己重新添满。“还有呢?”
观若知道他心中有怨气,并不想同他计较什么,只是听凭自己的心意,慢慢地将杯中酒饮完了。
“这一年多来,将军接连拿下了颍川、淮阳、九江。”
“经历过那么多的战事,人自然会变得有所不同,其中的区别,便不必我一一细数了。”
她早已经偷偷望过他了,将他如今的模样深深地纂刻在了心里。
常年风吹日晒,相比从前,他的肤色变得更深了一些。五官更如同刀凿斧刻,失去了长安少年郎的一点钝角。
原本是金鞭美少年,到如今,他更像是一个已经成熟的男人。
他是从云蔚山里那个天真不知事的少年成长而来的,那时候他短暂地属于过她。
而此刻的他,其实让她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陌生感。
一年不足漫长,可于日日都在经历风霜的他们彼此而言,实在已经足够将他们变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晏既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收拢成了拳,他又问她,“就只有这些吗?再没有别的?”
这一次他不待观若回答,自己先道:“阿若,我和李媛翊之间的事,并不是你看到,或者是你所想的那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