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晏既也沉默。河斜月落,斗转参横,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夜晚,可惜了木樨花,秋雨淹留,点滴都沾湿。
桂棹和兰桡守在院中,她们都没有陪着观若去赴宴。
见观若领着一个男子进门,且那男子还一直攥着她的手,俱都吓了一跳。
只是没有人露出惊容来,同样低头,齐齐沉默。
“去为我取一卷纱布,还有止血的药粉来,晏将军受了伤,我要为他包扎。”
观若只吩咐了这一句,房中便只剩下她与晏既两人。
银缸之前,晏既的面色越发憔悴,他松开了手,看着观若取来了布巾子。
她面上一丝表情也无,执拗地要为他擦拭。
“你的头发也湿透了。”他提醒着她。
观若没有停下手来,也没有回答他什么。在云蔚山的时候,从来都是她照顾什么也不懂得的他。
她饮了酒,身上原本就在发热。此时淋了冰凉的秋雨,反而觉得是刚刚好。
就算是要生病,也是在他走之后的事了,不会是此时。
她在他面前软弱的时候已经够多的了。
桂棹和兰桡很快取了纱布和药过来,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开口,说自己要留下来。
她们无声地退出去,观若伸手替晏既解了他的战袍。
在安邑城外驻扎的时候,他表现的如同在云蔚山时一样,总是耍赖,要她来替他解下铠甲。
她知道要怎样做,如同本能。
银白色的里衣湿了一大片,一半是雨水,一半是血。有什么落在了地上。
观若弯下腰去,将那张染了血的纸拾起来,在灯下细读。
才读了第一行,她的泪便和早已经凝固的血液混在了一起,将上面的字迹又晕开一次。
这是他们的婚书,上面有被金簪刺破的痕迹。
她没有机会再问过他,他们生离的那一夜,他要给她看的究竟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
可笑她刚才还问她,是否是那金簪入心的滋味还不够痛。